第十五章 狼狈新生(1/2)
只是若能离开的时候有一分理智,也可以换一件厚一点的衣服,拿了自己的包出来,那些都是自己的私人财产,本来就该是自己的,并不关武向阳什么事情。可是冲动与愤怒之下她竟然都没有想起来。
哥嫂家或许是此刻最合适的去处。站在墓园的门前,商婧然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投奔哥嫂,伸手想要从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脑袋里光芒乍闪,急忙收回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羽绒服的衣袋:那里空无一物。居家的衣服里甚至连一点零钱都没有。
商婧然苦笑道:算了,还是走着去吧。反正这样冰冷的季节里步行是个不错的取暖方式,既然生活已经不能给予温暖,那就自己钻木取火,只是艰难一点而已。何况这样的情形里她也需要思考。
武向阳看着手里的资料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当初光顾着重逢的事情,只是觉得可以重续前缘是多么大的福气啊。一时失察竟然忽视了事情是真相,事后的补过也不甚聪明,即使证明了牛牛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却没想到妈妈这个角色却可能错位。
资料上清晰是写着:商煜恒生母商依依。
正在懊恼之际,随意扔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起来,陈磊的号码正在屏幕上跳跃。武向阳心底一惊:莫非商婧然出了事情。
迅速拨开了手机,电话里是陈磊颇有些为难与担忧的声音,但是还够镇定:“嫂子去了墓地,现在又开始一个人在路上转悠了。”
商婧然去墓地在他看到那样一个结果之后丝毫不觉得意外。回想商婧然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尤其是最后那句近乎呢喃的“牛牛是你的儿子?”想必她一直也不知道牛牛是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实,对在爱情上较真的商婧然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你们在哪里?”武向阳已然决定自己去解释。
“光复路,嫂子好像要回以前的住处!”陈磊猜测。
回以前的住处吗?可是那公寓早就被退掉了。武向阳灵光一闪却是想到她那边能去的地方:商文青的家,“你们接着跟着。”
说完这句,武向阳已经挂断电话,他的打算是在她的终点等着她。
商婧然拖沓着拖鞋走在市里的主干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直接被她视作无物。直到脚上的酸痛难忍,索性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揉搓。还在想着是不是要去哥嫂那里。经过半路的思考,还是隐隐觉得不妥。
去到要怎么和哥嫂说呢,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样子,说一些情况乐观的话,不消说他们不会信,自己都不好意思出口。实话实说,说牛牛的身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就连嫂子都在认为牛牛是自己和武向阳的儿子。
自己的认知世界已经被颠覆了,还要去颠覆别人的吗?虽然依依她不能理解,甚至对依依的隐瞒有埋怨,但是自己答应过依依的事情却是不敢违背,死者为大,那可以说是依依的遗愿:隐瞒牛牛的身世。她纵然恼怒也不会残忍至此。
虽然心内几经挣扎,但是起身的时候还是向着原来的方向前进,只因她想不到自己的归处,在b市生存近三年,她竟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从来没有的她怀念着尹曼还在的日子。
想起尹曼商婧然忍不住又是一阵荒凉,似乎自己的生活就是在验证自己那些“永远不会”的语言:武向阳不会背叛,可是没有他背叛的那么彻底的,不仅是她离开的日子,甚至在他们新婚的时候这种背叛就已然萌生,而且还是她的妹妹。
儿子将是她一生美好的意义,可是现在也成了她存在的尴尬。甚至不由得担心,孩子以后还能不能见上。
商婧然有些无力,如果生活像程序那该有多好,那她一定在今天之前写上stop,或者更早,早到自己和武向阳交集之前。索性都不要遇到,那这些爱与不爱的纠结也就莫须有了。即便是后来停在他们相遇之前,也是好的,至少牛牛的身世将永远是一个秘密。她将继续认为牛牛是多年前那个放她们离去,对依依情有独钟的青年的孩子。
然而命运的轨道已经延伸到了今天,她的指令一直记忆到此时此刻,即便难过已是不能拒绝。最终在离目的地两个路口的地方悠然转身。痛苦的分享不会让痛苦减少,何况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生存。即便颠覆了所有人的生活,自己的生活也不可能返回安然的样子。
商婧然最终拿出手机拨了谭天的电话。数年前,她几乎是孤注一掷找他帮忙逃离。因为依依他热心帮忙,但是现在不知他是否还愿意帮忙。现在她仍旧是孤注一掷。因为她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了。
谭天并不知道今天骤然天翻地覆的两人,电话里商婧然只是说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一下。谭天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我现在在公司,你过‘宏一’来吧。”
商婧然应了一声好,天空有些要下雨的架势,b市冬天的冷雨一下起来就淅淅沥沥个没完。所以她要快一点将自己安顿好,现在没有地方容身,急需的是钱,而她并不想和武向阳再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是回去取回自己的东西也不愿。只能向别人求援,哥嫂家既然已经排除了,那就只有谭天了,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有共同的秘密了,对于谭天她没来由的信任。
商婧然到达“宏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了。从一片冰冷的环境乍然进入温暖的建筑物内部,商婧然竟然有些消受不住,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只是那随之而来的讶异目光让她顿时产生了一种作为观赏动物的难过。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带着几分好奇的扫了一下自己的全身,松垮垮挂在身上的羽绒服,大了一号的拖鞋。若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自己都要忍不住对自己这一身打扮发笑。可是现在阴雨连连,加上路上淋来的冷雨,境况怎一个惨淡了得。
好在前台的小妹很是帮忙,软语温言问道:“请问你找谁?”
这样的雨天遇到这样温和的声音竟然让商婧然有半刻的不能消受。抑制了心底的寒意,商婧然强牵起一抹笑意:“我找你们谭总!”
“请问你有预约吗?”声音依旧温和,只是却没有给出希望。
“没有!”商婧然有些犹豫,一时情急倒是忘了,若是按照正规的程序自己怕是连谭天的面都见不上。人一就高位就会摆谱,就连自己公司里的项目经理,有人要见还要问一声:“你有预约吗?”
“那不好意思。”话已至此,商婧然霎那间有些不知如何自处。手机里刚刚拨出的电话号码说不定还没有翻过去,但是再翻一遍吗?
商婧然摇着头回身,竟然不想在此地久留。脚下加快了步子,有些狼狈逃跑的架势。低着头的快走看起来有些仓皇。
眼前的视线一黑,商婧然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肉墙,抬起头来正见转角处谭天也正在想外走。看到她这个样子,谭天震了几震,最后还是没有置一词:“我想着你该到了,只是你这速度也太龟了。”
谭天的玩笑并没有让商婧然展颜。谭天看着商婧然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由得问出了口:“怎么了?”
既然命不该绝,在她决定离开的时候竟然撞上了谭天,商婧然也不打算无功而返。抬起头有些下决心一般的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问你借钱!”
谭天更是惊愕,大哥可是比自己富有的多,就算生活艰难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到向他借钱的地步啊。再一次打量了商婧然全身上下的打扮,这衣服明显就是居家的,竟然就这样跑了出来,第一印象就是两个人之间又爆发了矛盾,而且看似情况不容乐观。
一路走来谭天也算两个人之间的见证人,却是从来没有见他们安生过,真正应了那句:生命不息,折腾不止。三年前竟然能找到自己这个外人帮忙逃跑,可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
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外,宽阔的马路上有一辆车那么熟悉,谭天顿时明白了不少。也没追问:“要多少?”
商婧然有些震惊谭天的不好奇,抬头看了他一眼,最终带着一股子决心一般的说:“一万!”她要找房子,还要置衣服。资金自是越多越好,只是现在自己算是一无所有了吧。武向阳那边的东西商婧然不敢指望他们好心归还。她也没有回去取东西的打算。她的包里还有一张准备给牛牛的银行卡,那是作为牛牛的教育基金预备的。就当自己这个妈妈留给他的吧。那自己的一切就要从零努力。
从谭天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商婧然心里才算踏实了,至少今天她不会露宿街头了。向谭天道过谢之后就匆匆离开。已经下午,她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商婧然身影在门后消失之后,谭天也不敢耽搁直接拨出了武向阳的号码:“哥,嫂子刚刚来过。”
武向阳刚刚从冷雨中坐进自己的车里,半晌的冷冻竟然发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接起电话声音却是一如往昔的淡定:“我知道了。”
陈磊竟然将人在大街上给跟丢了,在谭天电话来到之前陈磊已经来过电话,说是找到了商婧然,她从“宏一”出来。他正要启动车子去追。
得到谭天的消息,武向阳还是忍不住问:“她有没有说去哪里了?”
谭天想着这别扭的两人也忍不住叹息:“嫂子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从我这里支了一万块钱!”苍天作证他这不是催债的。沉默了一会儿,谭天犹豫着说:“如果是吵架了的话,我想嫂子可能要去找地方住。”
这是武向阳意料之内的事情。以这样的情形看她未必就肯见自己。连丢下的那么多东西都不回去找,即使没有地方去,去向一个不熟悉的人求助都不愿意再回他的地盘,想是怒极的吧。武向阳也不忍再去触她的逆鳞,事情是他的过失。
他也并没有那样强词夺理去为自己的行为狡辩,唯一寄予的希望就是商婧然什么时候能够冷静下来。或许才有说话的余地。
商婧然走街串巷的折腾的大半宿才找到一个稍稍满意的地方。在房东一个劲儿的自我炫耀之下烦烦的进屋:你是不知道现在找我们这样的地方可是不容易,看着景致很好,夜晚又很安静。
商婧然心里的善良也如数躲藏了起来,紧跟着就不善良的腹诽:景致好不过是托了旁边那条天然湖的福,至于安静,这么偏僻的地方想不安静都难。
不过最终话也没有出口,交了三个月的房租送走了房东,商婧然独自一人去了附近的超市。脑袋有些重重的,商婧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今天这样冻一会儿,热一会儿的,不生病也难。以前和牛牛一起生活的时候就怕自己生病了,不仅担心生病传染,更怕自己病倒了牛牛没有人照顾。现在倒是一身的轻松,心里却如何不能好过。
身边少了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就觉得一切都空了一般。这才是她难以接受的,自己带了三年的儿子,骤然之间就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就算现在牛牛回到自己身边,自己也不敢保证就能接受,他是一场背叛的人证。亲情、爱情的崩塌不需要时刻不停的提醒,她需要的是遗忘。
商婧然在自己仓促间找到的小屋里,连睡了三天。第三天傍晚醒来的时候才决定起来。
这样堕落的三天里她不知道已经醒了多少次了。有时是窗帘的空隙里刚刚透过一点灰白,有时是阳光的轻抚,还有夜的安静与凄惶。但是她一概都忽略不计,买被子的时候身体刚好冷的厉害,所以多买了一条。盖在身上直接充当了自己的龟壳,就那样不声不响,即使敲门的声音震的耳膜发疼,只是紧着身上的被子,不做理会。
商婧然佩服自己的周到,也许是这三年在牛牛身边养成的习惯,做什么事情都周周全全。拿起病中依然没忘采购回来的日用品,商婧然将自己稍作收拾,就准备出门。
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纵然腰身不瘦,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再周到仓促间也是有遗漏,就像吃的东西遍观全屋,没有踪影。采购东西的时候那些作呕的感觉的确不适合采买吃的。
出得房门,商婧然锁了门,刚走两步又有些怀疑的回头,手放上把手,双手一用力,竟是在试门到底有没有锁上。昏笑着摇头,自己都这般不济了,连记忆力都退化。刚做过的事情既然都怀疑起来了真实性。
嘴角的苦笑还没有散尽却在那里定格,商婧然抬着的头还在摇着,视线已经被人阻挡了。表情僵了几僵,商婧然恢复了淡然,就如无人之境一般,直接从武向阳的身畔走过。那表情竟是活生生的无视。
刚踏下一个台阶,手臂上却是被力道一滞。商婧然仍旧没有抬头:“放手!”就像对着空气的自言自语。武向阳手上的动作一滞,却是施加了更大的力道来阻止商婧然的离开,被商婧然的忽视弄得极为尴尬,嘴唇动了几下才说出口:“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商婧然并没有接下他的话题,仍旧只是那一句话:“放手!”武向阳有些恼羞成怒。
“商婧然,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那话音听上去倒是无限的委屈。当然武向阳是不会有委屈的,他有的只是愤怒,声音拔高了几度,听着有些恶狠狠的。即使真的在楼下等了三天,他也不会觉得委屈,因为他的愤怒总是大过委屈。
商婧然终于被武向阳恶狠狠的话音给刺激到了,幽幽的抬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武向阳本身在身高上都高过商婧然一个头,再加上比商婧然站的高了一个台阶,低头看着商婧然话尾抬起的嘴角竟似有些孩子般的天真。忍不住软了语气:“我知道你生气,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会为自己找借口,可是我们要看的是未来不是吗?”
“还有未来吗?”商婧然嘴角的笑意继续扩散。
武向阳顿时又有些着急:“我相信我们会有未来的!”
商婧然对于武向阳的话不置可否,仍然只是有些嘲讽的弯着嘴角。
武向阳被这样的笑弄得有些恼怒,商婧然一想都不忧郁的人,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嘴角挂着微笑的,但是绝对不是这样的笑,此刻的笑诉说着她心里最坚决的无视。
所以武向阳的心里还有很多的对商婧然的心情的无能为力,最后只能忿恨着说,“我会等一个我想要的结果出来!”武向阳知道商婧然的软肋,她疼爱的儿子还在他的身边,即便她现在已经连孩子都不在乎了,因为那的确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他想放手一搏。
武向阳的威胁还不待出口:“结果始终都只有一个:我们完了。”说罢商婧然猛一使力,挣开了武向阳的钳制,受力道的反噬往后狼狈的滑了两阶,武向阳下意识就要去扶。
商婧然却是将身体向旁边甩了去,这样比刚才那单纯的重心不稳的滑落更加的危险,武向阳便不敢再动了,只怕她一激动置自己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商婧然得空稳了一下自己的身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此时如果武向阳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在她楼下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里等上三天,她都忍不住要心疼,可是因为他是武向阳,即使他带着伤臂苦等,也丝毫不能让她心软,只因在乎,更加的不能原谅。
“牛牛在家里要妈妈呢?”武向阳的话让商婧然的身形一滞,下意识浮现进她视线的就是牛牛撒着娇,伸着双手,半扭着上半身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抱。”眼底一阵酸沉,心都在隐隐的颤抖。
最后稳了心神,狠着心说:“你就告诉他妈妈死了!”商婧然忍着心底的不舍有些恨恨的说。这句话不过是对武向阳的忿恨之言,她相信武向阳不会真的那样告诉牛牛,她只是在通过言语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原谅。
这样的商婧然似乎无所畏惧,武向阳毫无办法,但是她这样一出来武向阳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即使她的态度仍然恶劣,但是至少她是安全健康的。
武向阳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了她两条街,商婧然中途有几次都想回头呵斥,最后却还是没有行动。最大的侮辱不是言语上的针锋相对,而是一言不发的冷漠、忽视。商婧然最终还是不愿意与他多浪费口舌。
极尽忽视却恰恰说明了心中的不能忽视,商婧然总觉得被人跟踪是一件让自己不能心安的事情。有意无意间总是在眼角的余光里反射到那个身影。买了东西都吃的不痛快,她并不刻意虐待自己,做了三年“妈妈”的人懂得为了身边的人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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