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或许也不错(1/2)
武向阳也直接将商婧然当做了空气,径自和牛牛打着招呼:“叔叔答应了星期一来接牛牛,牛牛忘了吗?”每次一叫牛牛,武向阳都忍不住一阵笑意,第一次听到牛牛的名字,他真当他是个女孩子了,只听商婧然一声又一声“妞妞,妞妞”的叫着,谁曾想高中时就担任校广播员的商婧然竟然连普通话都倒退了,音调都拿捏不准。
看了调查的结果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喜欢女孩子多一点的,虽然未为人夫,但是坊间的流传还是听过不少的: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当然应该和爸爸亲近,至于男孩子自然要和妈妈亲近一些。
但真正接触到才发现,这个男孩子并不让他失望。智力似乎先天发育就很足,总是能出其不意的想到一些大人都纠结不出来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比较容易收买,除了第一天被商婧然发现之外,剩下的两个人之间的活动,他并没有向商婧然透露。不然武向阳有理由相信商婧然会再一次回到学校找园长理论一番。但是商婧然没有,那就足以证明小家伙的防间谍工作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
其实小孩子的心思远没有大人的那么复杂,牛牛只知道妈妈不高兴他和这个叔叔玩,但是自己又实在是喜欢他想出来的那些花样,像是划船,坐过山车,甚至去了溜冰场,那种站在溜冰鞋上晃晃荡荡的感觉,他很喜欢。可是妈妈是从来不会带他去玩的。他并没有想要刻意去隐瞒什么,之所以没说,也不过是因为商婧然没问。
商婧然一向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眼睛,每天她不定时去幼儿园“抽查”,没有发现异常,就当做一切正常了。既然“抽样调查”的方法,学术上都屡试不爽,那自己这样做起码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但是她忘了,武向阳的能量。
武向阳也觉得自己整天耗费人力去监视商婧然的行为无聊至极。但是看在收效还甚为不错的结果上,也还算乐此不疲。
武向阳自主下车,在商婧然的面前打开了车门,也或许是因为上个星期刚刚给过他难堪,但是发现效果并不明显,所以商婧然对于这一招也是不抱任何信心了,索性直接就着那大开的车门,坐了进去。心里琢磨着: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既然能够越挫越勇,那自己也不好矫情着,让双方僵持不下。
看着商婧然坐进车里,武向阳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一下。虽然仍旧只当他是一片透明空气,不过在他的车里想让他的存在感消失无踪也是不可能的。
牛牛坐在后排,扭动着向前伸着头,去找武向阳说着话,任商婧然如何做心理建设,都无法说服自己:武向阳平时没有和牛牛搞地下活动。小孩子多多少少有一点认生的现象,何况牛牛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武向阳在前排一边从容掌握方向盘,一边不时回头和牛牛互动,商婧然都不得不承认,武向阳与牛牛之间更有默契。但是这并不会让商婧然产生一些过火的想法,尤其是不敢寄希望于武向阳能够心无芥蒂的接受牛牛。
尤其是经过宋俊那一次“战役”之后,她承认自己和宋俊在一起的心思不纯,但是宋俊那样并不强势的人都接受不了。商婧然如何敢奢望一直都混世的武向阳能够。
商婧然将牛牛的头往回护了一点,直到最后一点一点将儿子的脸扭到自己的面前。商婧然佯装生气的道:“牛牛不理妈妈,妈妈生气了啊?”
终于唤回了儿子的注意力,商婧然将头往儿子的怀里一埋,闷闷的问,“牛牛不怕叔叔瞪你了吗?”商婧然并不是故意提起儿子的伤心事,只是这也是她想和武向阳说的话,既然他不愿意放手,那试着接受牛牛吧,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感觉到委屈。
牛牛也发现了妈妈的游戏,偷偷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武向阳,然后低下头做“悄悄话”状,在商婧然耳边轻语:“叔叔没有瞪过牛牛。”牛牛的声音虽然做足了悄悄话的架势,但是说出来还是盈荡在了整个车厢。
武向阳回头,“我和牛牛相处的不错。”这还是今天见面以来,武向阳第一句对着她说的话,虽然该庆幸牛牛好像交了个不错的忘年交。但是武向阳的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示威:你不希望我和你儿子走的近,现在我不仅成功靠近,还有取你恶而代之的野心。最后那一个挑眉的动作即使赤裸裸的威胁:你能奈我何?
商婧然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无奈间不禁有些自怨自艾的想:和一个无赖较什么劲儿呢。武向阳在她心目中,如果不惹到她的时候,还勉强可以算是一个义气的热血青年,一旦惹到了她,就直接被贬成了无赖。这也是商婧然最挫伤武向阳的认知。
武向阳将商婧然母子两个在幼儿园的门口放下,就和牛牛招呼着再见,依旧是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商婧然一直将儿子送到老师的手里。本想质问,但是想到武向阳那满心的主意,又作罢了。
毕竟被武向阳忽悠到,不能说是她智商低,武向阳虽然在学习上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歪门邪道的东西从来不比别人落后。甚至能让很多人都望尘莫及。再一想反正武向阳看着并没有伤牛牛的意思,更是不愿意去计较了。
武向阳最终去而复返,找到老师,熟稔的打着招呼,武向阳有气场,认真起来的时候,那种气场甚至有些吓人,商婧然一直固执的认为,那是武向阳在拼杀里历练出来的。野蛮人就应该是那样的气场。
但是武向阳的那种气场,不得不承认更多时候是散发着魅力的。就像牛牛那位年轻的小老师,就被震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时,竟然为他们放了行。不知道的人很容易被他那靠谱的外表给骗倒。
其实商婧然知道他一直都是不靠谱的,做事情完全凭借着喜好与心情。也许经过时间的历练,会有所改变,但是最初的记忆留在脑海里,总是能够沉淀出最永恒的印象。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抵也就是这样的意思。
其实今天去而复返的不止武向阳一个人。看着武向阳抱着牛牛上了他那辆“辉腾”,商婧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也不怕他发现。就那样让司机明目张胆的跟着。
他们最终在市郊的那个溜冰场停了下来。趁他们去地下停车场停车的功夫,商婧然下车打发了司机。直接进了溜冰场内。她确信武向阳是奔着这里来的,不消说她对武向阳的了解,这里是牛牛梦寐以求的地方。
曾经有很多次经过这里,牛牛都吵闹着要进去,一开始商婧然都是狠着心拒绝,后来她也曾想着为了儿子来学溜冰,只是按三场一摔,她自己受的那些“内伤”自是不必说,光是看着那些淤青的面子,她都不敢再起带儿子来溜冰的念头了,这样摔下去,自己还勉强可以承受,若是儿子摔了!她从来不拿儿子冒险。
果然商婧然刚在人群里站定,武向阳就抱着牛牛过来了。溜冰场很大,是露天的,入口的地方有一大片被辟做了休息区,上面盖着不知着力点在哪里的遮阳布,正好将头顶的天空遮去。下面摆放的有整整齐齐的桌椅。当然还有饮料供应。
商婧然分了一会儿神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再回神,武向阳带着牛牛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商婧然心底一慌,也顾不上坐下,站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四处张望。
直到武向阳带着牛牛从旁边低矮的小房间里走出了,进了她的视线,才稍稍安心,只不过武向阳脚下已经换上的溜冰鞋让她心里又是一阵悬空:牛牛还在他的怀里。
不过旋即也就释然了,武向阳是谁啊。曾经是整个学校都无人能及的溜冰场冠军,他对学习从来兴趣缺缺,但是对于只要偏离学习主题的事情,他似乎都有使不完的热情。曾经她老老实实坐在自习室里钻研繁复的数学公式的时候,他就这样在溜冰场上驰骋。
只是没想到时隔三年,都已经迈向真正成熟的年纪了,他还能滑的这么好,也或许这些年压根就没有荒废,他的喜好总时出人意料,就像在一堆年轻面孔之中,他抱着一个小孩子依然丝毫不觉得难为情。
即使手里抱着牛牛这样一个拖油瓶,依然能够在场上游动自如,娴熟的避开迎面而来的障碍,并且能够滑出各种花样,逗得牛牛在他怀里咯咯直笑,牛牛的声音异常洪亮,商婧然站在场边都能够清晰入耳。
商婧然就有一些恍惚了,这样看起来似乎真的不错,至少她自己没有办法帮牛牛实现的事情,武向阳都能够一一做到。而且他看起来是真的和牛牛相处的不错:至少牛牛不讨厌他,他也不会让牛牛生出那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但是随即这个想法又被自己及给否定了。如果真的要为牛牛找一个爸爸,那也绝对不能是武向阳,因为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格来做牛牛的榜样,如果最终牛牛要在他的身边,受他的影响,那自己这两年的刻意教导也就功亏一篑了。
换个思路来说,他教育牛牛就是完全参照了武向阳来的:把他当做了一个反例。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孩子该怎么教育,但是武向阳骂人,她反感,所以她从来在这一点上不肯放松,牛牛现在一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至少是没有说出来过。武向阳会动手打人,所以她从来都是教育牛牛要做一个讲礼貌的文明人。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清的,俗语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是武向阳从来不是君子,当然他也不已君子自居,更多的时候,即使在他面前,他也是一脸不羁的说:我就是一个混混,怎么了?
想着商婧然也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的确不够个,用老祖宗的话来说,就是她对儿子的教育陷入了严重的个人主义。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塑造一个听话的“小傀儡”。
可是她这样真的也是无可厚非:她不想儿子被孤立,不想儿子变成让世人都摇头的小混混。虽然她也希望儿子能够活的恣意,但是人活着就不得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即使强悍如武向阳,在学校里被大家孤立的时候也是深感挫败的吧。老师说了他不成器之后,他也知道找她诉苦。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把武向阳的人生臆想般的加诸在牛牛的身上。明明人生有那么多的选择,可以一辈子天真,也可以一辈子精明,偏偏总是想到他的:充满着血腥。也或许正是因为她太清楚的看到了武向阳的性格,所以更加的“深恶痛绝”。
商婧然虽然清楚了两个人的地下活动,但是受制于自己的工作也不能每天去“盯梢”,又想到自己的要求在武向阳那里的确没有什么威力,索性也就由他们去了。至少看不出武向阳对牛牛存什么坏心思。
直到周末再次将牛牛接回家来,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小家伙一个劲儿的叫着:“打,打!快打!”商婧然被惊醒之后再也无法入睡,在她看来这已经是被武向阳荼毒了。她可从来没有教过他如此暴躁的表达方式。
商婧然作势要将儿子唤醒,不管牛牛多么忤逆她的意志,他都还是她的唯一。只是触到牛牛的手却僵在了儿子脸上,牛牛的头已经热的不能在热烈,商婧然不禁自责,怎么自己尽是想一些有的没的,倒是没想到儿子可能是因为生病,被魇住了。
匆匆穿衣起身,本来想叫商文青来送他们去医院的,但是伸手拿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十点十分,对于好梦刚刚开始的人群来说被打扰真的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最终还是自己抱着牛牛出了家门。
临出门,将自己的厚外套拿出来,把牛牛从里到外裹了三层,生怕有一点被冻着了,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商婧然光顾着把儿子裹紧,自己倒只穿了件短袖,就奔进了如水夜色里。
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商婧然稳了下心神,紧了紧怀里的牛牛,作势出小区拦车。夜里小区门口的交通商婧然不敢报太多希望,百天一辆接一辆的出租,晚上齐齐消失。
商婧然正急得直跳脚,一辆车应声停在她面前。纵然心神已经定不下来,商婧然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辆车,就是那天被她当做了出租车的那辆。只是司机已经不是那天的那个了。瞬间的辗转,商婧然竟然开始担心起了那个小伙子的结局。
只听车里的人道:“嫂子,上车。”商婧然也顾不上多想了,一头扎进车厢里。也不客气,直接出口:去市人民医院。然后就低头查看,怀里脸已经被烧的通红的儿子。明明听见前排的人打着电话:“我们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商婧然知道那边十有八九就是武向阳,他知道了这些能干什么呢,会去医院?虽然排斥但是也没有精力去和他们争论了。
如果她还有闲心,完全可以等车发动了一会儿,大致武向阳已经向市人民医院进发的时候,临时:我们去儿童医院!但是对于这些细节的琢磨显然比不过儿子的安全。一直走到市人民医院,她竟然都没有出口一句话。
商婧然不知道武向阳都住在哪里,但是他们去到的时候,武向阳已经等着医院的门口了。他接过她手里的牛牛,就向后命令着,“你去挂号。”商婧然也没有阻拦,毕竟人多好办事,现在她也只希望儿子早一点看到医生。
武向阳的办法一向多,近朱者赤,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不能够小觑的,一会儿的功夫,被武向阳派遣出去的人已经返回来了,“周主任在二楼。”简单一句话,商婧然已经不言不语的跟在武向阳的身后向二楼走去,她不傻,这种时候她才没有那么多纠结,所谓的烦恼说真了就是庸人自扰,但是庸人自扰也是在健康的前提之下,健康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边,何况是她唯一的儿子的健康。
一声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抬起头:“留下来输液吧。小孩子调皮,现在处于换季的多变天气,难免容易着凉。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商婧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牛牛直到医生往他手上扎针头才醒了过来,估计是还没有真正的清醒,看了针头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商婧然,甚至还无意的瞅了一眼武向阳,而后竟然没有哭。在商婧然的怀里埋了埋脑袋,继续他的美梦去了。
商婧然顺着儿子的视线也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病房里安坐的武向阳,也有些不好意思,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感动的,不管武向阳的人品怎样,手段怎样,总之今天她是受益者。没有他,自己和牛牛不定还要等多久呢。
“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就可以了。”这或许是重逢以来商婧然对他说的第一句好言好语的话了。武向阳牵唇一笑,“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都是夜间活动的多。”最后那句“我们这种人”硬生生被他说出了无限的落寞。
商婧然也有些歉疚,“那种人”是商婧然给的定位。到底是哪种人,他们都心照不宣:打架,闹事,不务正业,只能在黑夜里明目张胆。商婧然还记得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武向阳当着一大堆人的面,拾起自己面前的烟灰缸就往地上攒,有些恶狠狠的说:我以后若再这样掏心掏肺的讨你开心,我武向阳就如此缸。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两人估计同时想到了这一遭,商婧然抬头:“我们真的没事了,牛牛输完液之后,我们找辆车就回去了。”武向阳解释:“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回去也是顶没有意思的场合,我就在这里安静一会儿吧。”之后是长长的沉默,商婧然没有再赶他走,武向阳也当真安静了起来。寂静的病房里只有药水经过滴管的声响。
直到武向阳开车将母子两个送到公寓楼下,商婧然一只手打开车门,另一只手艰难的托着牛牛,直到艰难下车,才从车窗里探回头:“要不上去坐一会儿?”商婧然也有些吃惊自己出口的话。不知道自己就搭错了哪根神经。
也或许是今天晚上武向阳给了她太多的感动。毕竟没事留一个人守护自己,也不是谁都做的出来的,虽然这样看起来更像是监视,但她现在不想计较那么多。紧急时刻还是他的人,帮了她。
也许是感于曾经的年少轻狂,自己总认为自己是受害的一方,其实好像她也没有少伤武向阳。就当寻常朋友,滴水之恩也该涌泉相报,请他上去坐坐并不过分。
虽然商婧然的邀约的确让武向阳,受宠若惊,但最终武向阳还是拒绝了,他太了解商婧然,也许一时的感激,她能当他是好人,但是事后更是容易后悔。他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人气,因为自己的沉不住气,而消耗殆尽。所以还是直接掉转车头离开,继续去他的黑暗世界里“明目张胆”。
虽是这样结束,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结束的意识,第二天一早武向阳的车准时停在了商婧然的楼下。等着载母子两个去医院复查。商婧然抱着牛牛下楼,什么也没有说,自觉的走过来,拉开车门,母子两个一起坐了进来。
武向阳知道,商婧然已经向妥协进发了。
牛牛经过一宿的折腾显然已经好了不少,脸上的红晕都消失了,甚至还颇有精神的向武向阳打了一声招呼:“叔叔,好早。”
“叔叔哪有牛牛早,牛牛可是半夜里都跑到医院去了。叔叔这是起晚了。”武向阳倒是能和丁点儿大的牛牛说的上话。逗得坐在商婧然旁边的牛牛一阵笑:“谢谢叔叔昨天送牛牛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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