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初窥紫微,雏鸟离巢(2/2)
他岔开了话题,可话头转的有些生硬。
脊轩没听出父亲笑声中的黯然,一听长大,又知这样的承诺遥遥无期,转而道:“爸爸,趁着蓝霁还没来,快再你给我讲讲学院的事情吧!学院的名字我又忘了!”
一提到学院,脊轩心头又暖烘烘一热。
“熠彤鸿煊魂力学院,简称‘熠彤鸿煊’”脊临尘一字一顿。
“怎么听怎么别扭,谁取的这名字,好饶舌。”脊轩评判道。
脊临尘笑道:“这所学院创办时间太久远了,据说创办时,是以两大宗师的名字命名的,所以拼读在一起好像很别扭。去学院轩儿就能看到他们的雕像。”
“哦,原来如此”脊轩恍然。
脊临尘接着道:“这两位创院始祖是一对夫妻,丈夫叫展鸿煊,妻子叫卓熠彤。丈夫武境高深莫测,妻子幻术登峰造极,两人都是天资绝艳之辈。他们创下学院,模仿大域道统将之完善,后来历任院长励精图治,广召明师在其中授学,所以堪比那些世家门派。唯一不足的是,学院少有高深的功法,不似那些圣地,都有独步天下的法诀。不过,这样一来,学院也少了许多门派势力间的是非,我想轩儿的童年要简单快乐,别去理会诸般俗事。”
脊轩点点头,心里只有喜滋滋的满足。心道,自己能快成魂术师了,童年怎么会不快乐!他瞧着熙攘的湖岸,忍不住感慨道:“爸爸,你说我们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啊?”这似乎是每个孩子童年时都会幻想的问题。
脊临尘笑着反问:“你说呢?”
脊轩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们的世界叫紫微霄德域,自然大的很,但究竟多大,我却说不出。而我们只是生活在紫微域中的大衍国而已。这几天来,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觉得这世界越发大了。”
脊临尘瞧着孩子眼中映衬出这一方天地的美丽,干净无瑕,满是憧憬,自己也不禁醉神。
沉默半晌才道:“我们的世界并不叫紫微霄徳域,我们的世界有六域,紫微霄徳域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五个大域,分别是炀啻星源域、极北之域、邵阳诩霖域、禹步大统域和乾津朔方域。”
他话没说完,却未料到再次燃起孩子心中的不安。
脊轩惊跳起来道:“还有五大域?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只嘉歆城就这么大,那好多大域加起来,岂不是大的没有边际!”话说到后面,惊叹已变作愁叹,眉头都拧在一处。
昨晚,他听父亲讲了一夜魂术界的事情,本以为自己已所知颇多,不想一句感慨又平白引出五块大域来。
脊临尘看儿子滑稽的情绪转折,知道他心中所想。刚要说话,却见儿子脱口问道:“这样看来,我岂不是依旧什么都不晓得?爸爸,他们会把我当文盲抓起来的。你还不着急给我多讲讲!”
脊临尘忍俊不禁,“轩儿如今说起话怎么这么‘神奇’!谁说文盲会被抓起来!仅仅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的理!就像你知道那么多书法的事,别的小伙伴却全然不知。”
脊轩听父亲这样说,心里算定了这是安慰自己的话。瘪嘴激将道:“到时候我去学院四处闹笑话,丢的可是爸爸你的脸!”
“爸爸才不怕丢脸,男子汉从不把出错它当回事,只要从中能汲取教训,出错越多,你所学自然也就越多。”
“出错是不怕,但如果笑死了人,可不闹着玩的!”
脊临尘见儿子抖小机灵,伸手揉乱儿子的头发,笑道:“小兔崽子越来越俏皮了,从昨天到今天给你讲了这么多!再讲你记得住吗?”
脊轩使劲点头。于是脊临尘从魂兽一直讲到神奇生物。说到吞光一族和“盲嵇”一族时,脊轩吓了一跳“盲嵇?”
脊临尘笑着颔首,脊轩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这不是传说中的生灵吗?”
紫微神话集中常见到“盲嵇”,它是传说中的一种水族,身长不满五尺,生而目盲,却并非以目视物。据说他们男俊女美,都长着足以裹覆全身的长发,长发就是他们的摇篮。他们在长发中入眠,长发也是他们的武器,一根发丝可绞断巨石,长发更是他们的盾甲,为他们抵御他族的侵袭,甚至,他们的歌声还会影响潮汐的涨落。这样一种神话中的生灵,竟然真实存在!
脊轩不可置信的问道:“爸爸,那为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啊!”
“魂术师和一般人的生活迥然不同,而那些神奇生物,魂兽等多出没在人迹罕至之地,很多连魂术师都不容易见到,何况常人!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嘉歆并未涉足魂术界,你从哪里知道!”
“爸爸,魂术界既然如此精彩,为何你不做魂术师而要作普通人呢?相比起来,多么无趣!”脊轩大惑不解。
瞅着轩儿稚气未脱的脸,脊临尘忽想,给儿子讲讲也好。于是道:“对任何事都不能妄下定论,魂术师和普通人仅是两种不同的生活而已,只要内心充实快乐,做什么人其实都一样!将来或许你在魂术界呆烦了,反而觉得普通人的生活更加舒适惬意呢?
脊轩撇嘴不信,眸中透出深深的怀疑。引得脊临尘再启话匣,将这十二年没说的话一股脑往外泄。
“正是因为魂术界更加精彩,更加充满未知和惊奇。虚妄的诱惑才会纷至沓来,惑乱本心。人在这世上啊,要抵御的东西是在太多了,多少人要捞镜水月,到头一场空时才发觉骑虎难下,那时才叫覆水难收嘞!
人的心性,最容易在世俗中被打磨凉薄,欲念渐炽时,就不容易把持了。这时候,得不到,就会冒出嫉妒愤懑等诸般杂念。尤其在魂术界,得到的越多,能满足己心的寻常之物就越少,若一个人在绚烂的生活中都感到索然无味了,那怎么还能耐得住平凡的日子。”
就像古书中说的‘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天下人知晓美之所以为美时,丑的观念就诞生了,知晓何为善时,恶也就相应而生了,故而祸福是挨着的,善恶是挨着的,善恶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交博的啊!
所以为父送你八个字‘知足不辱,知止不怠’,作正直之人,把持本性。”
一席话听得脊轩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只觉父亲所言字字珠玑,虽不明‘本性’为何物,但一股青涩的正义感却涌上心头。
脊临尘说罢,自己也失笑,算来多少年没有正儿八经讲过这样的大道理了,他见儿子点头,问道:
“轩儿听懂了?”
脊轩再点头。
“哦?我说的什么意思。”
脊轩转转眼珠灵机一动,另辟蹊径道:“说的就是我名字的含义嘛!”
脊临尘故意挑眉逗他:“你还记得?”
“脊轩,就是轩挺不驯的脊梁,就是豁然不辍的精神,就是永不向恶摧眉折腰的品格,就是磊落光明的气节。”脊轩背书般腰杆挺的笔直。
脊临尘见轩儿虽小,却心思灵巧,也不知消解的自己心中多少愁,欣慰道:“好,以后凡遇到什么困难,时刻不要忘记它就是。”
浩瀚的穹顶和璞玉湖一般通澈碧蓝,晴空无涯无际。风挟着柳絮而来,飘飘荡荡如雪飞洒。父母嘱托子女的话也如这柳絮洋洋洒洒不能尽。
然而话没说尽,蓝霁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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