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泅渡（2）（2/2）

冥水在通道内淙淙流淌，虽然它并非人类世界概念中的水，可是鬼魂们置身其中和人类置身于河流中的感觉是相似的。这些知识，江一叶并没有储备。她完全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在慌乱中被出其不意地卷入了泅渡道。

冥水流极其轻柔而且细软，浸泡在里面的的江一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她渐渐冷静下来，思想意识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而且清楚。泅渡道中的冥水不仅能够洗净依附在鬼魂躯体上的尘埃、病毒和杂质，最重要的功能却是修道即修心。对游魂来说，经历一次泅渡就是一次修心机缘，或许能够涤去内心的部分杂念，忘却前世恩怨，从而助成内心的时常清静。

四周的冥水仿佛漫无边际，江一叶尝试着睁开双眼和控制躯体。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四周的流体好似无物般，可是只要一划动手脚，就会遇到强阻力。无论江一叶如何调整姿势，还是完全使不上劲。她的一双眼皮也沉重无力，无法睁开眼睛。

江一叶作人类时专门学习过游泳，虽然技术并不好，但是在一般状况下还是能够自保，而且她一向对优美、性感的蛙泳姿势充满信心。如今，她只能凭直觉知道牛头和马面两位无常在身侧。果不其然，她是在牛头和马面两位无常挟持般地带动下穿过这一段泅渡道的。

整条液体流的气势惊心动魄，仿佛吞没了一切。流水中的对抗阻力似乎无穷无尽，似乎从各个方位涌来，没有固定的流向感。泅渡道内回荡着山涧流泉般的婉转声响，夹杂着“嚓嚓”、“卡吱”的奇怪声音，就像是穿着靴子的脚在厚厚的雪地上行走和积雪压断枝条发出的噪声。

牛头和马面两位无常强劲有力的大手像两只铁环般掐在江一叶的手臂上。江一叶撅着屁股，像一条因为贪嘴和天真吞食了鱼饵和鱼钩的小鱼，被鱼线拖拽，跟着两位一路急速前进。因为紧张，两只小手攥成了拳头，体表冒出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看不见自己的脸，如果看见，就知道表情有多么难看。她心中郁闷、憋屈，更多的是无奈。幸亏冥水中常常泛起一小股的暖意，透过衣裳紧贴她的肌肤摩擦着流过，稍许缓解了她内心躁动的不安和因为不可见、未知而产生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