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篪音（1/2）

恐怕沐秋理解的同行同住，和若郡主理解的同行同住有太多的不同。

同行，沐秋以为是在不做事的时候，随意说一说天南地北，可是若郡主寸步不离。

同住，沐秋以为是住在一间院子里就可以了，可是若郡主却要睡进一间房里。

“殿下，睡觉的时候又不能彼此说话，不用睡在一间房里吧？”

“秋姐姐，我想在入睡前和你说说话。”

天！

沐秋无奈的揉一揉额头，都多大了，还要人哄着睡觉？

没办法，又不能拒绝，只好认命，沐秋浅浅一笑，“殿下，我们去正房睡吧。”

沐秋提壶烧了热水，两位姑娘各自洗净了脸面和手脚。

正房里只有一张闺床，沐秋将一套被褥铺在青砖上，刚要踏上褥子的时候，若郡主将另一套被褥并排摆好。

“殿下，请睡床上吧。”

沐秋微微蹙着眉头，无奈的唇角挤不出苦笑，“殿下，就算是同行同住，也不用挨得这么近吧？”

“秋姐姐，你喜欢听箫音吗？”

若郡主轻轻踩上香褥，斜斜的坐在铺塌上，拔了钗簪，倾泄了如瀑青丝，“或者，秋姐姐喜欢听埙音？”

灯火幽暗，美人斜坐，纱裙翩翩，五趾如珠，真是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

现在看来，与郡主并肩而睡的局面无可更改，沐秋也只好认从的躺下盖好被子，“殿下，早点睡吧，天不亮就要起床，婢女还要去厨房做早膳呢。”

若郡主低眉浅浅一笑，轻轻点点头，委婉的侧身而卧，小手托着香腮，轻轻望着沐秋，“秋姐姐如果不喜欢箫音和埙音，喜欢笛音和篪音吗？”

“箫、埙、篪，深夜里奏响这三种音实在太悲切了，笛子又太闹了，会吵醒别人的。”

沐秋暗暗叹了一口气，“殿下如果想奏响音律，明天清晨吧。”

“好吧，秋姐姐。”若郡主似乎有点委屈，终于安安分分的躺下了。

沐秋急忙吹熄了铺头蜡烛，轻轻闭上眼睛，却又听到若郡主柔柔的怜音，“以前在西北时，每夜入睡之前，姨娘都带着我合奏一曲，我最喜欢听姨娘吹篪，我以埙音合鸣。”

默默的沐秋没有接话，但愿若郡主回忆够了过往，能够早点入睡。

“秋姐姐，你去过西北吗？”

若郡主轻轻念了一句，似乎怀念不尽那里的苍凉，“西北的夜很冷，白天又很热，挺有趣的。”

其实，若郡主的故乡是都城，并不是西北，然而若郡主毕竟是在西北边关长大，此刻回忆起西北，犹如在感念家乡。

幽夜深深，思乡情切，难怪若郡主想要奏响音律，不然无法释怀思乡的悲伤。

若郡主的呼吸声音渐渐短促，似乎在偷偷抽泣，沉默许久的沐秋终于无奈的安慰一句，“如果殿下想念西北了，婢女明天给殿下做一顿油泼面吧。”

“秋姐姐，真的吗？”

若郡主以肘支身，似乎已经闻到了油泼面的酸辣味道，“很久没有吃过油泼面了，还有肉夹馍。”

“殿下，早点睡吧，明天婢女会做油泼面和肉夹馍。”

沐秋轻轻一笑，犹豫以后，终于点点头，“如果殿下偏要奏一支曲才能入睡，那就吹一支篪音吧，至少音色幽暗一些，不会吵到别人。”

“秋姐姐，谢谢你。”

若郡主立即起身点燃了蜡烛，轻轻走下香褥取来一支篪，柔柔的搭在唇边，奏响了一曲悲歌。

沐秋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听若郡主奏响音律，实话实说，的确技法高超，挺美妙的。

只不过，似乎从若郡主的红唇里，只能流出悲怆的乐曲，让原本星光闪耀的夜空，渐渐变得凄然。

篪音婉转低回，好像孤独的女儿哭泣，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走进心里，也走不进世间任何一个人的心里。

曲音幽远深长，终究袅袅散入夜空，换来两行清泪。

若郡主双手抱篪，紧紧贴在心口，犹如抱着世上唯一的亲人，默默的心碎，无声的流泪。

沐秋静静等待的若郡主收起眼泪，听到身旁的抽泣渐渐落下，“殿下，西北除了有油泼面和肉夹馍，还有威风锣鼓和震天唢呐，这些都是如此振奋人心。”

说过这一句，沐秋吹熄了蜡烛，轻轻掩好被子，“篪与埙都是立秋之音，固然有几分萧瑟，可是秋景深邃，如果用心去体会，篪与埙更可以悠远绵长。”

沐秋的话音缠绕在耳畔，让若郡主愣了许久，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秋姐姐，你一定很会吹奏篪与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