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义无反顾(2/2)
“陛下不会是想偷龙转凤,让我代替方四方,当你的太子吧?”他鄙视着他,“我告诉你,你想都不用想,我绝不答应!辰箫就是辰箫,只可独一无二,绝不做人替身!”
南疆皇帝捶打着自己的头,他对辰箫无比愧疚,还很自责。可当年的情况,不扔掉一个孩子,他的太子之位只怕不保,现在可好,皇位在手,却无继承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他的报应,太监抱走辰箫后,二十年里,他的后妃只生下来五个公主,没人为他添一个皇子。
“孩子,朕想补偿你!”
“我不需要!”他断言拒绝,怒视着南疆皇帝,“我辰箫只是一个潇潇洒洒的江湖人,与南疆皇室,与高贵的皇帝陛下毫无相干!”
南疆皇帝无奈,望了一眼尸骨已寒的方四方,重重地给辰箫跪了下来:“孩子,你就原谅爹娘吧!为了爹娘为了南疆的未来,求你回家吧!你娘日日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那你可以不原谅爹,但是你娘没有一日不思念你。每次给方四方缝制衣服,她都会缝制两份,她是真心实意盼望你能回来!”
“怎么,陛下,又改苦肉计了?”他没有转过身子,仍是疾言厉色,“陛下,推己及人,若你我今日易地而处,你会选择原谅一对狠心的父母吗?你现在找回我,都是以我没有死为前提,若我死了,你又当如何?我辰箫是一个散人,陛下,请你另找贤人吧!”
辰箫就要离开,皇帝索索起身,冷言道:“难道你不想和言榕在一起了吗?”
言榕就是他的底线,他不允许任何人触及,他猛然转过身子,指着他,疾言厉色道:“你敢动她,我跟你拼命!”
皇帝和颜悦色地放下他的手:“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大岳已经同意将嫡公主言榕嫁与南疆太子方四方为太子妃?你若同意,美人江山唾手可得,你若不同意,高贵的长公主就会沦为南疆太子的未亡人,怎么选择,孩子,你好好想想吧!”
“你真卑鄙!”辰箫咬牙切齿地从嘴角挤出这几个字。
“这也是为父的无奈之举。”说罢,他便丧气地离开了,他走之前吩咐守卫,若辰箫想离开,给他一件兵器和几两盘缠,不要拦他。
辰箫此时此刻像被推入了万丈深渊,已然粉身碎骨,无法再拼凑出他那潇潇洒洒的灵魂。人生啊,时时刻刻再做选择,每个选项都通向不同的人生道路。
他重新坐到床榻上,凝视着“睡熟”了的方四方,眼眶不仅红润了起来,他低语道:“方四方,你父皇母后多希望你能一统四方?可惜啊,你福薄如纸。太子殿下,你潇洒地一走了之,把这个包袱抛给了我。”
他心想言榕不是和洛木在一起了吗?怎么会嫁来南疆,莫非这是南疆皇帝的圈套。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关榕儿,可半点马虎不得。
他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晨起,他朝守卫挥手道:“去告诉你们陛下,他说的事情,我答应!你们太子殿下去世数月,再不让他下葬只怕让他魂魄不宁!”
南疆皇帝欣喜若狂,挑了个日子,给方四方找了个依山傍水的清净之地,秘密下葬了。可惜只能给他立一个无字碑,南疆皇后在儿子墓前痛哭不止。
不远处的马车里,辰箫第一次见自己的生母,她长得仁慈宽和,只是由于中年丧子,头发已然全白!他一下子才到触动情肠被母子血缘迫使着,鬼使神差地走向马车,走向那对悲得半死的中年夫妻。
皇后蓦然回首,激动地跑向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若不是这个孩子回来,她真的支持不下去。辰箫也向她跑去,见她要给自己跪下,阻拦道:“娘娘,不必这样,生恩大于天,您不必对我愧疚!”
“孩子,终是父亲母亲对你不住,这些年,你受苦了!”皇后紧紧握着儿子颤抖的手,哭诉道,“孩子,母亲会用后半生补偿你的。”
辰箫望了望身后的南疆皇帝,再看看自己的母亲,这两个人对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前者动辄言利,后者唯有感情。看来当年把自己送走,母亲也非常无奈。
他跪在皇后身边:“母亲,不孝子辰箫愿替太子殿下方四方,承欢在母亲膝下。”
皇后幸福地将失而复得的儿子抱在怀里。
恒正十一年深冬,言禛一行人从莱阳返回宫里,张罗着过年和公主和亲事宜。这几个月在莱阳,住在言律府上,他们过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惬意日子。太后被言律的孩子包围,孩子们一口一个祖母,叫的太后心里酥酥的。清润和含怡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她们有时候还会分享自己的育儿心得。言禛和言律各自被自己的夫人抛弃,只得报团取暖,时而对弈几局,时而切磋武艺。
言榕则缠着谨慎,带着他们去街上,体验当地的风土民情。
言榕在含怡的店里,认真专研商贾之道,一来二去,她竟然学会了做生意。
除夕之夜,阖家欢乐,言禛一家四口在凤仪宫守岁。清润望着和晏儿斗嘴的榕儿,心下寒凉,过完年,榕儿就要远嫁,只怕到时候见一面都不容易了。
她背过身子,擦着眼眶里的泪水,言禛起身上前搂着她,回头对孩子们道:“父皇和你们母后出去走走,你们在这里继续下棋,看看你们谁能赢?胜者,父皇有赏赐。”
榕儿贪婪地点点头:“父皇的赏赐,一定是我的!”
今日燃城迎来今冬第一场雪,洒满了凤仪宫的每一个角落。清润和言禛缓步走到廊下,她望着比雪还要纯洁的圆月,不禁叹了口气:“希望南疆那个太子,能够好好待我们榕儿!”
“那是自然!”言禛紧紧搂着润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方四方如果欺负榕儿,那就等着兵戎相见吧!”
“哎呀,这父皇,好大的口气啊!”清润听他这么说,心里却很温暖,便顺势看起了玩笑,“咱们榕儿深明大义,且有一身武艺,必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只是,他嫁去那么远,我想她!”
“这你放心,朕会时常让榕儿和驸马回来省亲的!”
清润离开他的肩膀,严肃道:“日前翊王妃入宫恳求我,请陛下饶言懿一命!”
“是他自己找死!”他气愤地拂了拂袖子,“他这些年来有多荒唐,大家有目共睹,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竟然变本加厉,怂恿言过复仇。”
“陛下,看着四嫂嫂的几分薄面,留他一命吧!”清润走上前几步,“就算为臣妾和孩子们积一点福德,人生最难做到的便是宽容二字。”
言禛怔忡了片刻,朝她点点头:“好吧,朕看在朕貌美如花,菩萨心肠的皇后的几分薄面上,饶过他,贬为庶人任他自生自灭吧!润儿啊润儿,在我最灰暗的时刻,你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面的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知道你向往潇洒的生活,等晏儿再长大些,我就与你潇洒天涯!”
寝殿里,灯光如昼,姐弟二人有模有样面对面坐着下棋。言榕拿起一子,久久不落,像是在沉思。对面的言晏大人般沉着冷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言榕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落子,言晏噗嗤笑出了声,姐姐想了半天,最终走了一步最臭的棋。
“你笑什么?”她瞟了一眼,“该你了!”
言晏强忍着笑意,也走了一步臭棋。论棋艺,言晏得言禛真传,胜过言榕十倍,可是此刻他就想让姐姐开心,因为嫁去南疆后,多少风雨在等待着姐姐,姐姐再也做不成大岳最幸福最开心的公主了。
言榕战胜了言晏,获得了父皇一对翡翠剑坠。她拿着剑坠,又想起了辰箫,她要找到辰箫,把剑坠连同夫月剑亲自交还给他。
除夕过后便是上元佳节,言禛亲自恩准言榕和言晏出宫去玩,谨慎和艺姑姑在旁保护。
姐弟俩就逛了一条街,谨慎和随从的手里堆满了各色的玩意儿。
言榕跑到一个香气扑鼻的糖炒栗子摊位,朝言晏挥手道:“弟弟,咱们买些带回家给爹娘吃吧!”
“姐姐,你高兴就好!”言晏冲他笑着。
忽然有个带着兰陵王面具的不速之客向他们走来,言榕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就失手把热腾腾的栗子掉在了地上。
多么美好的上元之夜,确确实实得了结和面具公子的孽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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