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疫病（1/2）

雯菁皇贵妃丧礼完毕后，言禛一个人站在龙延殿里，默默了很久。年初他的康陵刚刚竣工，即刻就派上了用场。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生前再大的王图霸业，都和遗骸归于尘土。

清润悄悄而来，为他披上一层薄薄的斗篷：“虽在夏日，夜里风大，陛下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言禛爱怜地望着她，李明达就罢了，若是他日与润儿阴阳相隔，他一定痛不欲生。他越想越害怕，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润儿，答应我，永远不要抛下我。”

清润感觉到言禛浑身发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言禛如此恐惧的样子。她伏在他的胸口，安慰道：“放心吧，我会陪着夫君长长久久。”

紫宸宫里，忙了一日的方唯唯疲惫不堪，却让小柏请言过来。言过进入寝殿后，方唯唯示意小柏紧闭殿门，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母妃安好！”言过施了一礼，正要走去母妃身边。

“跪下！”方唯唯凌厉道。

“母妃，你说什么？”

“言过，给本宫跪下！”方唯唯重申一遍，眸子里冒着怒气，她将案前放着的一个白瓷瓶掀翻在地，“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女儿，都算计上本宫了。你送本宫的头油和香炉里的香料互相作用，有迷情之效，你当陛下看不出来吗？言过啊言过，擅用魅术迷惑陛下，可是死罪啊！要不是雯菁皇贵妃薨逝，陛下无暇顾及我们，你我都要大祸临头，过儿，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跪着的言过，如行尸走肉般站起身，走向母亲，一边走，一边道：“我想干什么？我想让我母妃成为宠妃，为我谋一个好前程！我和言榕都不是父皇的女儿，为什么她可以受尽父皇和全天下的宠爱？”

方唯唯摇摇头：“儿啊，人各有命。”

“我就偏偏不信命！”她按住方唯唯的肩膀，逼迫道，“雯菁皇贵妃薨逝，贵妃之位空着，母妃，这是您的机会啊！难道你不想获得父皇的宠爱，生下名副其实的龙子吗？母妃您身后有南疆，若您成了贵妃，生下皇子，未必不能与皇后抗衡，届时更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言过邪魅一笑，表情越来越狰狞，恍惚间，方唯唯在言过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言爽的影子。她将言过的双手从自己肩膀上放了下来，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你果真不愧为言爽之女，与他一样是个不安分的人。”

“当然！”她愤怒地将一旁的衣架推倒，“母妃，既然你那么不喜言爽，为何还要生下我，你既然生下了我，就有义务给我更好的前程。难道你想你女儿跟怀敏长公主一样，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还有，外祖父一家的生死你也不顾了吗？”

“你，竟敢威胁我！”方唯唯被气的气血翻涌，捂着胸口。

“女儿不敢！”她拂袖吼道，“女儿只想提醒母妃，您没有别的选择了，如今后宫令狐清润一手遮天，母妃若在不思进取，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那你想本宫怎么做？”她恍然道。

“母妃，一切听我安排，半年之内，我保你坐上贵妃之位。”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

方唯唯丧失了力气一般，瘫软在了地上。当年言爽死后，她当时明明可以和陛下重新开始，为了这个孩子，她放弃了新生的机会。十几年来，因为过儿，陛下对她横眉冷对。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言过的埋怨？陛下的冷待，母国的威胁。

这个时候，她很想一死了之，那样便没有人再能左右她。可她不能，她不能连累父母，更不能撇下过儿一个人。

为了安抚失去母亲的言晖，在征得父王母后同意后，言榕搬去言晖府上陪着他。自从雯菁皇贵妃下葬之后，言晖每日都待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日。王妃和孩子都来劝过，他仍旧不为所动。

言榕推开了书房的门，言晖就立于窗前，面无表情地站着。

“二哥，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郊外走走吧！”她走到言晖身边，亲切地挽着言晖消瘦的胳膊。

“三妹，让画屏陪你玩吧，二哥实在没有心情。”他垂下眼睑，低落到极点，眼角又泛着泪花。

“二哥，你别这样，雯菁皇贵妃在天有灵，看你精神如此萎靡，怎能放心？”她拿起手帕擦去二哥眼角的泪花，“二哥，你还有嫂子还有孩子们，还有父皇母后还有我们，你不是孤家寡人啊。”

“三妹。”他轻唤一声，动情地将言榕揽入怀中，“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母妃，我带给她的是无尽的遗憾和悲伤，你知道吗？我多想再看母妃一眼，就一眼，可我做不到啊！”

“二哥，皇贵妃只有一愿，就是希望你能安好！不要辜负她的愿望。”她道。

越一日，一个大好的晴天，一大早洛木亲自造访言明。言明为他爽约之事耿耿于怀，故意让他空等一个时辰，才姗姗来迟。言明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大才子的庐山真面目，他被洛木俊俏的面貌给深深吸引。

弯而深邃的细眉，迷离的眼神，鼻子如峻岭般挺拔，傲人的身材。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样的诗句用来形容面前这个男子一点也不为过。

“草民洛木，拜见殿下！”他拱手道，让小厮将一卷画卷奉上，“这是我为王爷画的丹青，作为赔罪之礼，希望王爷笑纳。”

他回过神来，坐在案前，不为所动道：“本王的妹妹喜欢你的画作，那日本王想介绍你们认识，结果你却没来，本王很是失望。不过今日你能登门致歉，本王就不同你计较了。”

言明让他坐了下来，谁知他却心神不宁起来，像是有话说，却又三缄其口。言明便问：“洛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草民想像王爷打问一个人！”他亲自展开另一幅丹青，亲自递给言明。

言明接过一看，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这不是榕儿吗？还是当日榕儿出宫的装扮，只是这幅丹青比榕儿本人还美上几分。言明按下心中的惊讶，望着一脸期待的洛木。心想这莫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卷起画像，一脸严肃：“洛公子，要寻这画中女子？”

“回殿下，正是！”他如实相告。

“本王之妹言榕公主是个人尽皆知的大才女，想必公子也有耳闻。”他道，“榕儿也喜欢公子这种大才子，不如。。。。。。”

洛木不知道言明为何要顾左右而言他，自己对公主无意，心心念念的只有当日那位叫他兰陵公子的姑娘。他抱拳道：“草民哪里配得上与公主相识，殿下莫要打趣草民了。”

忽然平郡王府派人来报，说言榕要带着言晖去郊外踏青，若言明有时间就一同前去，叙一叙兄妹之情。言明在心中暗喜，这莫不是上天早已注定的缘分，故意安排洛木和榕儿见面。

他站起身，招呼洛木道：“同本王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你会满意的。”

凤仪宫内，晨昏定省。

言禛登基十年，除了清润和方唯唯，肃妃，睦妃，易嫔，都已经四十多岁了。

她们几个都穿着湖蓝，宝石绿，或是紫色的宫装，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终究逃不过岁月的蹉跎。文武大臣这十年了多次上书言禛，让他广选秀女，充实后宫，绵延皇嗣，但都被他驳回了。

睦妃望着李明达的位置，心中戚戚：“几个月前，咱们姐妹还在一起说说笑笑，雯菁皇贵妃走得实在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