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换药（1/2）

霍豫立看着一步步走上高阶的宣和帝，眼神中的震惊逐渐被阴狠代替，可是当宣和帝稳稳坐在了皇位上的时候，霍豫立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来。

他输了。他输得彻彻底底。皇帝终究还是皇帝，这大遂国还是陆家的大遂。他兢兢业业几十年，换不来宣和帝的信任和光明的前途，他暗中谋划几十年，最终一事无成，成了阶下囚犯，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以为这是他最好的机会，却不知道这是宣和帝将计就计的圈套，更没想过霍青时所谓的来给他一个机会，是真的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

他费劲的扭过头去，正好看见跪在地上，捂着伤口的霍青时，她身边是霍青野，再往边上是年珂，再抬头看向上面，宣和帝身边的赫然是陆闲。他恍然发现，裴天煜被裴皇后囚禁生死未卜，贾忠被自己杀了，自己也不可能活下去，老一辈的死得死伤的伤，剩下的不是没有什么争奇斗艳的心的，就是已经培养好了接班人。

大势所趋，新一代的年轻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强悍，远比他当年要精明。可是他逆势而行，非要在这个时候争一个鳌头，最后却落了一个这般下场。

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一直以来不放在眼里的晚辈们，已经在他看不见的这些年里，慢慢成了大遂国新的顶梁柱。他老了，他斗不过了。

宣和帝自然是怒斥了一番，将满朝文武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不在场的陆安和陆曜都不例外。想必他“死”这么一回，也是深有感悟，台子下面这些每天号着吾皇万岁的人，在他刚死没多久就开始纷纷站队，给自己寻找下家，没人念及君臣情谊，没人顾念他是皇帝。

想必暗中观察暗中布局已久的陆闲，早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给宣和帝说了一通，于是经此一役，宣和帝还看到了陆安的急功近利，面对自己更多的是看重皇位而非父子情谊；陆曜的优柔寡断，贾贵妃犯下弥天大罪还想方设法欲盖弥彰，该心狠的时候狠不下心，最后只能被人拿捏。

唯独陆闲一伙人，得了宣和帝的大加称赞与赏赐。年珂护驾有功，封了小将军，不是什么实职，但是俸禄和官阶提了好几阶，也算是年少有成。温渡一制作假死药，后在宫外又为宣和帝进行解毒制药，封为太医局名誉院首，要知道上一个被封为名誉院首的，是他爹温圣手。柳深塘是陆闲的喉舌，一直替陆闲向宣和帝传达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说服宣和帝布局，后来更是和白其琛里应外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宣和帝转移出宫，封为御史，成了整个大遂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御史。

霍豫立自不必说，罪无可赦，因为其身份的特殊性，责令秋后问斩。霍青野和霍青时劝阻有功，不被牵连，霍青黛已经许给了花家，不受牵连。霍青时直言霍青玉、霍青枫和赵姨娘早在之前就和霍豫立断绝了关系，并奉上休书和决裂书，上面都有霍豫立的印鉴，霍豫立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偷的。是故这三人也不受牵连。

霍青秋自不必说，这件事他也有参与，不用别人说，那些和他打过交道被他说动摇了的文官为了自保，当然会将他供出来，他没办法否认。方夫人虽然是无辜，但是一来她是霍豫立的夫人，总是不能断了干系，二来她并不是全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保存着侥幸心理，从来没有出言阻止，佯装不知，故而也只能认罪。

自此，宣和帝下令，霍家除霍青时等人无罪，其余霍豫立一支嫡系全部秋后斩首。霍豫立只身闯荡至今，上无高堂，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旁支，便也没有罪责可怪。近身服侍霍豫立的，全都斩首。参与此次逼宫的死士当场斩首，剩下的人数众多，全都发配。

剩下的人全部遣散，三代不得入京，五代不得为官。

可是到了现在，霍豫立却诧异地抬起了头。所有人都发配完了，唯独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有说。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宣和帝开口：“洪家小子洪无忧，忍辱负重，威武不屈，贫贱不移，不为霍豫立所威胁，将老道手中的药引换成假药，大功一件！”

霍豫立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他瞪着眼睛去看洪无忧，却见洪无忧并不看他，脸上云淡风轻，颔首叩拜，谢主隆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他是一只黄雀，没想到他不过是一只螳螂。真正的黄雀……霍豫立看向陆闲，陆闲淡然垂首，和他眼神交汇过一瞬，又默默挪开。

真正的黄雀，吃人不吐骨头啊！

……

霍豫立之事一了结，宣和帝整顿了朝堂。裴皇后的病加重了，裴天煜却没再回来，宣和帝知道这件事，却未曾过问。从此，朝堂上少了裴天煜和贾忠两个丞相，裴家贾家的后生进入朝堂，初露锋芒。

贾贵妃择日问斩，她下毒在先，想要借刀杀人在后，宣和帝自然不可能留她。他自知时日无多，待他撒手人寰，又怎能给未来的君主留下一个毒妇在后宫作威作福？陆曜并没有受牵连，他将真正的解药递上一事，宣和帝已经从陆闲那儿听说了，念及父子亲情，宣和帝不忍心责罚他。

至于陆安，扫去了嫌疑，重新回归了大皇子的身份，却再也不像之前一样意气风发。他的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若是他在宣和帝“死”时悲痛欲绝，宣和帝还能骗自己相信他的一片孝心，可是他不过是为自己和自己的前途考虑，丝毫不挂念和宣和帝的父子亲情，让宣和帝寒了心。

诚然，宣和帝并不怎么重视这个儿子，但是平心而论，无论是几年前秋闱狩猎他护驾，还是前几天他自告奋勇以身试药，宣和帝都没怀疑过他是为了别的什么，只觉得这个儿子懂事窝心。

宣和帝心寒，却也知道自己亏欠这孩子良多，其酿成今日之性格，自己也有责任，于是不忍心责怪，只是若有若无的提点了一番。

陆安并不是愚蠢之人，自然知道自己与皇位彻底无缘了。于是彻底放弃挣扎，整日浑浑噩噩，从不饮酒的人开始酗酒，喝多了便殴打奴仆。

这时候，谁也没想到，成了霍家家主的霍青时，去了大皇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