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1/2)
风在水面上荡起有回旋打着翻儿,像个活泼不听话的小孩翻跟斗,直把自己摔了哭了也不安心,波光摇曳着,眼前空阔一片,在视线的尽头处,好像有几只小船在兢兢业业踉踉跄跄地行驶着,那副艰难而凌乱的模样活像喝醉酒了的老头儿,左右颠簸着,直把人胃里所有的东西都给颠出来。
在翻滚的、绚烂的、银白色的滔滔浪花中,那几只小船不知怎么在昏暗的光线里变得黯淡,她甚至有一种数量变少了的错觉。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就在这当儿,几个渡船的健壮男人突然发出吆喝声,洛颜凉大抵是听得懂,这些话很像西北那边的发言。
“狗剩---狗剩---”一声一声的呐喊终究没有得到回复,众人面如死灰,惨白无比,双唇均是干裂而苍白,她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别的原因,总之,她也开始全身发冷起来。
就听到奶奶与那精瘦老头儿讲起价钱来,似乎不知道河那边发生的事情。
“每人三十块。”那老头儿嘴边叼着长鼻烟,那玩意儿有脏又黑,表面似乎还有一种油亮的滑腻感,在夜色昏濛中,她看到那张被时光被生活也被这林江水侵蚀了的沟沟壑壑,纵横交错,那双浑浊的精光四射的眼睛在白腾腾的烟气里愈加模糊。
“她只是一个五六岁小孩,不占多少空间,也算?”奶奶指着自己,又把自己拎到老头儿面前,两只手夹在自己的腋窝处掂量着自己。
洛颜凉有些不好受,但是没有挣扎。她多么希望自己变得更小一点,可以藏在奶奶的口袋里啊,这样奶奶就不用讲价了。
夜色深沉得如同到了午夜,月亮的辉光大部分被滚滚的青灰色的云团裹住,只有少数的银辉从云缝里泻下,煞是唯美。
“她难道不算是人吗?”老头还是一个劲儿地抽着他的长鼻烟,雾气缭绕着,洛颜凉被呛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原以为这老头儿会知趣地收起长鼻烟壶,但是洛颜凉还是太高估了对方的修养问题。
腾云驾雾之中,老头儿反倒慢悠悠地吸着烟,一语不发,坐在石湾台阶上,他那只破烂的小船在剧烈翻滚的水中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淹没或者被浪水绞个粉碎。
洛颜凉都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急迫感了,她认真而紧张的盯着那可怜兮兮的小船,表情异常严肃,倒像个小老头儿一样,头顶的呆毛在疾风中左摇右晃,倒是十分搞笑。
“你不怕这小船儿过不去吗?”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虽然父亲经常说不要问一些蠢问题---在没有看书追寻答案之前。
因为又一次她问过他为什么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而不是西边升起来时他并没有像其他爸爸那样认真对待儿女的问题并幽默准确地回答,反而很是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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