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乌骓（1/2）

1、

夜已深浓，吴家人却不得不披着孝衣坐在那两具棺木前守灵。

虽说春日香暖，深夜守灵也实在是个苦差事。何况卫央对那两具棺材里的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这灵便守得很不情愿，正是睡意朦胧，忽觉身边有动静，忙睁眼看过去，心下才一松，轻轻唤道：“夫君。”

屋里点了许多蜡烛，衬得一身素衣的美人肤色愈发细腻，她又是梦醒之际，一双桃花眼半睁半眯，眼内波光潋滟，无端端勾人得很，吴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把拉起她便往外走。

“夫君做什么？”卫央以为他在怪自己对亡者不敬，顿时给吓醒了，急得直掰吴差的手。吴差不为所动，一径将她拉到灵堂旁边的厢房，关上门便将人堵在了墙上。

他这动作出乎意料，卫央放心之余也吃了一惊，一边闪躲一边低声求道：“夫君，这可是父亲和叔祖母的灵堂！你别这样！别……”

“别担心，外头那些人不睡到明儿早上是不会醒的！”吴差空了不过两日，便如饥渴已久的人一般将卫央压制得死死的，一边拼命吻住她的樱唇，一边飞快除下了她的衣衫。娇嫩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顿时起了一层细小的凸起，卫央自幼的教养在这一刻再度受到挑战，她很惶恐也很愤怒，但事情的发展显然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果然你们……你们宫里娇生惯养的……就是……不一样！”吴差为人虽游手好闲，却有两分机灵劲儿，一则会哄人，哄得卫央和她关系还不坏，二则也听说过卫央的身世，对这个宫女出身的便宜郡主没那么多顾忌，偏卫央自己又死要面子，结果就将吴差纵成了连这等龌龊事也做得出的混人。确定卫央不会再反抗之后，吴差放过她的嘴唇，一边看着女孩子微微张着檀口、桃花眼半睁、欲拒还迎的无助模样，一边气喘吁吁地不断顶弄。“比……那些丫头……强多了！我……啊……夫人，我真是……好舒服……”

漆黑的室内只透进院子里一点灯笼的光，却已足够映出男人那张被禁忌之欲占据的扭曲脸庞，卫央看着看着便闭了眼，只在心里描绘出另一张面孔，认命般嘤咛出声：“夫君……”

热情如火的小夫妻两个没有注意到，被迷药控制的下人们也没有注意到，灵堂上的两具棺木之一不知何时已变空了。

2、

刑部地牢里，一扇厚厚的木门后灯火通明，沿墙一圈架子上点了一溜上百根蜡烛，身穿黑衣的大汉大大咧咧地坐在屋中间条凳上，啧着舌头连连摇头：“真看不出，吴长卿那样板正的一个人，家里竟也会出这样的事……”

他身边那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忙着检查长桌上那一具毫无生气的肉体。

“死人就是沉。”大汉见对方没吭声，也将视线挪到尸体上，漫不经心地将酒壶举到嘴边灌上一大口，蹙眉说：“这人死了一天一夜了，还能看出什么来？”

“你当然看不出。”安道林几乎将眼睛贴到了尸体的皮肤上，从头到脚细致入微地检查者每一寸肌肤，连头皮也不放过。大汉哼了一声，继续去喝他的酒吃他的花生，屋里充满着花生粒在他牙齿中间被咀嚼的嘎嘣嘎嘣声，和烧酒滚落咽喉的咕嘟声。

“着了！”

安道林兴奋的叫声骤然响起，大汉差点儿被花生呛着，却并不抱怨，反而不等喘匀了气便跑来急问：“找着什么了？”

“看这儿！”安道林让开地方，指着尸体左脚踝后面的一处皮肤兴奋地说：“她这个年纪的人，这里的皮肤通常皱得厉害，若不是我扒开来一寸一寸地看，还真看不出来！”

“娘咧——”大汉好奇心重，也忘了恶心，几乎把脸贴到了尸体的脚上，对着那里针尖儿大的两处红色痕迹连连感慨，“这谁看得出来……看不出你老小子年纪不小，眼神儿还挺好使！”

安道林完全没介意他这话，只顾兴奋得搓手：“好啊！好啊！死因绝对是中毒！”

“中毒？”大汉冷不丁地直起身板儿，眼里的光骤然明亮起来，语气极沉：“运气太差还是……有人故意作怪？”

安道林摆了摆手：“那是你的事，我要做的只是查出来这是什么毒。”

3、

因中京出了要员被刺的大案，安道林这几日也成了宫中常客，对于他的到来，外书房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这一回他来时正赶上女帝用膳，傅正原想让他等着，女帝却摆手说不用，直接叫了他进来，边吃边问：“如何？”

安道林伏在地上将自己的发现简单说了一遍，女帝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问：“毒虫啮咬？看得出是什么毒虫么？”

“听说老夫人去世前的样子很是平静，这样的毒虫并不多。微臣还需再与几位大人……”

“不用他们。”女帝打断了安道林的话头，转头说：“阿正，去把东方曼叫来。”

东方曼很快来到书房，女帝不等她跪拜完，便不耐烦地问：“东方劫还住在你那儿？”

“东方先生？！”安道林两眼发亮，抢先叫了一声。

女帝瞅了他一眼，安道林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垂下头去，这里东方曼才说东方劫在白家。

“白家？”女帝面色不悦，随即将手挥了挥，道：“阿正去把他叫过来。再和阿慕通个气，说这事是我管的，让他不必理会。”

完全不知情的东方曼糊里糊涂来又糊里糊涂的走了，出门时心下不觉长叹，很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尹慈早点替自己说情。

等屋里没了人，傅正才轻声问：“您怀疑谁？”

“你说我怀疑谁？”女帝转头瞥了瞥她，“我把卫央嫁过去就是要看她痛苦，她越痛苦我越高兴，如今她这么快就得解脱，你说我还怎么高兴？——能让我高兴的事可不多了。”

傅正沉默。帝君要处置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原是极简单的一件事，偏眼前这位在这上头一改快刀斩乱麻雷厉风行的风格，非要慢慢磨人，她纵有几分不忍，到底也无意多去置喙。她想这也不能怪自己心硬，大约只能怪卫央没有一副值得人怜惜的秉性。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