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罗刹听到了（1/2）

1、

覃御未答之前，腮上先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眼睑也很快垂了下去，那模样明显是……

娇羞。

白络瑜一瞬间有种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的感觉，手指尖微微抖了两下，身上竟起了一股寒意。

覃御倒没留意到他的异常。这问题太突然了，而且是由他问出来的，她没有防备，脸红是完全在意识之前的反应。不过有那么一会儿，她居然也在想：咦，难道我真的喜欢沈慕吗？接着又想：不应该啊，并没有记得他做过什么值得喜欢的事啊！

“没有……”覃御一边在脑子里反复确认，一边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口里不知是在问谁还是在说服自己：“应该是没有吧……”

白络瑜到底比她先恢复平静，见她如此纠结，心下虽仍不好受，却也笑得出来了：“今天怎么了？怎么这样把玩笑当真？”

孰料这话却把覃御惹恼了，小姑娘抬手把花瓶从他那里拿回来，皱着眉说：“先生往后不能再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又不是十一二岁，这若搁在别人家里就是自招话柄，你图什么呢？”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好端端的，不必放着公务来瞧我。我不是你的借口！”

她这辈子也就和他发过一回脾气，便是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那次之后，白络瑜原已下过决心再不会让他们的关系破裂，今日听着这话，实在是心里不知所感。

“白圭。”

这个突兀的声音险没吓得白络瑜魂飞魄散。

2、

苏忌静悄悄站在白络瑜身后，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以为吃亏的，只管来找我讨。”

白络瑜眼神微凝，笑问：“季平想说什么？”

“她拖累了你十年，你可以算在我头上。”苏忌神色很平淡，一字一句说：“别去招惹她。”

白络瑜原本就生得白，此刻那张脸更是和雪花差不多颜色了。

苏忌对白络瑜的表情毫无所动，视线从他身上挪到了远处覃御的背影上，接着说：“你待她不错，这我知道，但你向来过于自信，所以我要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对她的用心实则比不上董徽一半。”

白络瑜腮边渐渐多出了点血色，目光一直看着地上的残雪。

“你对她好，是因为你知道她对你有多好。白络瑜，你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是。毓儿能得到你的关心，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覃御已经转出花墙，苏忌也把视线收了回来，淡淡道：“你可以说我无耻，但要记住，无耻的人是我，不是毓儿。”

白络瑜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两手是攥成拳的，忙悄悄松开手指，正欲开口，苏忌又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她年纪大了，是该考虑成亲之事。我并不看好沈慕，然更不愿意看见你插手。”说到这里时，苏忌的语气明显变了一点，“我眼睁睁看着你抢了我的位置，不是为了方便你为所欲为。”

白络瑜想要大大方方地回视苏忌的眼睛，最终却还是别开视线，半晌方说：“我懂了。”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无疑是道天下无双的风景，苏忌之美绝无仅有，白络瑜本不比他差，然不知为何，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如今，无论是气场还是相貌，更胜一筹的那个人似乎永远是苏忌。

苏忌没有过多停留，临走前丢下了一句：“你应该多想想当初为什么要养她——她根本什么也不欠你。”

世上或许再没有另一句话，能让白络瑜的心情更为阴郁。

3、

覃御回去后没过一会儿，尹慈就来了，她把去方家的事告诉了尹慈，尹慈笑道：“是你想得周到，昨儿就是想和我说这事么？”

“那倒不是。”覃御摇了摇头，“一来是想请你和阿澈去泡温泉，二来是想问你，你去苏仪家那天出了什么事。”

尹慈愣了一下，方笑道：“你还问？你可是当着苏相的面说要去东席堂！”

“苏相那天来家里了？”覃御一脸疑惑，“我说要去东席堂？为什么？”

尹慈浑身的血都凉了，瞪着她问：“阿御，你不记得了？”

覃御用力回忆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只记得大公子来了。苏相来过吗？”

尹慈暗暗倒吸一口冷气，又问：“突荣呢？他也来了，你不记得？”

覃御不再开口，只是看着丫头。

董伯娘恰于此时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笑道：“倒是难为小苏公子，一碟鹅脯也想着阿御。”

尹慈闻若未闻，还是覃御先反应过来，起身说：“苏铭送的？我瞧瞧。”

那一老一小两个人说了会儿鹅脯，覃御又问伯娘今日谁来家里了，听说杨熙已经在书房待了好一会儿，她立刻拿上外衣，一溜烟就跑了。

幸好她跑得快，堪堪在影壁外追上杨熙，那人见她气息略急，便笑道：“我手头确有一件急事，不过倒也可以分出片刻功夫。跟我过来。”说完，他让小厮去外头等着，带覃御去单独站在一株梧桐树下，方问：“什么事？”

覃御心里原本是有点悬着，但对上杨熙宁静而安抚的眼神，她的情绪也不觉平静了许多，赧然道：“并非有意耽误您的正事，只是我方才听说六部大堂和司南局都出了点麻烦？”

杨熙微微惊讶，笑道：“就是问这个？是，确有二三十个人在六部大堂门外静坐，为首的是宋国公傅等，抗议的是白络瑜纵容司南局滥用刑罚和乌骓。至于司南局，昨晚上是遭了窃，失了不少卷宗和秘档。不过这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无须太担心。”

“这事是沈慕负责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先生有没有罚他？”司南局的秘档何其要紧，覃御这还是知道的。

杨熙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难怪你来问我。慕先还好，他好歹是司南局统领，这事还有赖他去查。不过白络瑜一定会骂他就是了。这事且容易，我所担心的是傅等等人，若白络瑜出面，自然那些人无话可说，但我看白络瑜如今不会出面，慕先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