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复杂了(1/2)
1、
温毓原打算请卫央去毓成宫,卫央说要回去歇着,她也没强留。杨沁看着卫央的背影直蹙眉:“郡主的心思还是没变?”杨沁与卫央的私交一直不大好,在她看来,卫央为人太过谨慎,反倒使人觉得可疑和疏远了。
温毓摇摇头,神色有些失落:“不瞒你说,我如今也是真不知道卫儿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她……这些话从不与我提。”
杨沁颇不以为然:“这话虽是不该咱们说,可她除了你便无一人可诉,非要把自己弄得这样孤僻做什么?难道你还会笑话她不成!”
温毓低着头没做声,似不愿多说。杨沁看看她,道:“依我说也罢了,往后你也无需放在心上,她要怎样便怎样,各不相干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出乎意料,温毓忍不住怔了,喃喃道:“十几年的情分,是说丢就丢掉的么?”
“情分?”杨沁笑了笑,“亲姐妹之间还有隔阂呢,何况你们原本是主仆。郡主的心思我想着也不难猜,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她原是个主子命,偏是当丫鬟长大的,你真能想象她心里的苦?反正我不能。好容易陛下给了恩典翻了身……”说到这里她猛然顿住,迟了迟才道:“要我说,倒不如陛下不给这个恩典还好些,给了恩典,人反而就复杂起来了。连你在内,什么都复杂起来了。你还是早些瞧清楚的好。”
温毓深吸一口气,眉间有淡淡的困顿:“卫儿的事且罢了,我以诚心待她,她总有一日能明白我的心意。只有慕哥哥……”她说着有些鼻酸,“慕哥哥并非我的亲哥哥,又是男女有别,我如今连他府上也不便再去,若有朝一日他真的娶了覃御,只怕更是连句话也难与他说了。”
杨沁先觉一阵恍惚,继而方是疑惑:“你不再去殿下府上了?这是何故?”
温毓嘴角一抹轻淡的笑,精致的面容因而带了三分娇弱。“从前慕哥哥说过,他府上的事我可以帮着料理一二,算是给我练练手,对打理宫闱也有好处,所以我就一直帮他,可是前几日他却同祖母求了恩典,要把一个乳母升为管事嬷嬷,往后他府中的事,就都与我无干了。”
杨熙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口里下意识劝道:“如今宫里的事也都托赖你,殿下大约就是怕你累坏了才这么着,你们从小的情分,若为此生了嫌隙便不好了。”
“沁儿,你不了解慕哥哥。”温毓只管摇头,声音有点含混,“他若果真是心疼我,早便会当面与我说清楚了,这一回……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
杨沁莫名被“你不了解他”几个字刺伤了,垂目不语,温毓倒是连续不停地说了下去。
“那天一早,我第一次在他房间里见到女人,他一定是知道我要去,所以故意叫我看到。他受了伤,谁的东西也不收,单用白相送给他的药品;连覃御用过的一只饭碗他都视若珍宝,放在书房里最显眼的地方,一点也不怕被人笑话……”
杨沁听出不对来,待温毓说完,方道:“殿下把覃御的碗放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他只用白相给的药?阿毓,这些都是极小的事,你竟知道得如此详尽。”
温毓停下步子,顺着长长的宫墙不知在眺望哪里,杨沁也站住了,低声说:“我若是殿下,只怕也不喜欢这样给人窥探。”
她话音刚落,温毓便叫了出来:“你也说我错!你也说我错!”
杨沁吓了一跳,正要开口,温毓转过头来看她,她才留意到那张美丽的面容上已经泪痕遍布,顿时大惊,忙将身后的宫人悉数遣得远远的,听温毓哭道:“不公平,这本来就太不公平!为什么慕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为什么我哥哥还需要我这个做妹妹的整日替他担惊受怕?从小儿在宫里长大,家中亲友一个不亲,如今连慕哥哥也要疏远我,我竟真是个煞星,不但克死了爹娘,还克得我自己这样命途不顺!”
天空又在飘雪,温毓穿了件暗红色兰花纹氅衣,立在飘飘洒洒的雪片中哭得好似一支颓败的剑兰,杨沁心酸又心疼,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握了她的手叹道:“是我说错了话,你要哭便哭吧,可别哭太久,不然如何见人呢?”
劝了一会儿,温毓总算渐渐收声,杨沁叫过车辇来坐上一起回了毓成宫,又亲自服侍她梳洗打扮一番,温毓的心情方渐渐好转,问起杨沁上京的事和她家里人。
杨沁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有些生气:“大哥也不知怎么了,今儿一早竟特特的和我说,覃御初来中京不认得人,叫我多和她来往走动。我就不信,她既有白相这样好的依仗,哪里还看得上我?”
“杨大人和你说的?”温毓微怔。
杨沁冷冷道:“大哥也太缺思量了,我要和她好,早在青岩就和她好了,等到如今才和她好?没的叫人说我眼皮子浅。”
说话间有个小丫头端茶过来,温毓伸手去接时,不知怎的打翻了茶杯,茶水泼湿了她半幅裙子。曹嬷嬷和明嘉听见动静忙过来瞧看,曹嬷嬷先一巴掌将那小丫头打得原地转了个圈,明嘉则忙着给温毓换衣裳。温毓也没看那小丫头,只道:“制度局的人也够清闲的了,人调教成这样就送过来么?传我的话,就说制度局上下罚半月俸,这个人就把她送回去接着调教。”
那小丫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偏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听见这话直给温毓磕头。杨沁看着不忍,待要劝两句也没立场,只得眼看着曹嬷嬷将人拉出去了。
温毓换好了衣裳重新坐下,叹道:“这事不是头一回了,我从前没理会过,只是若一味宽仁,也不是长久之计。”
杨沁拿过一旁的针线笸箩在里头翻检,一边微笑:“你这毓成宫可是陛下亲口说过的,全宫里最好的一处地方,你又是最好的一个人,自然底下人也要最好的才配得上,是这丫头自己不够格儿。”
温毓一笑,吩咐明嘉说:“我今日胃口好,想多要两样菜,你替我去膳房挑挑去可好?”
这事按说不该明嘉这种大丫头去做,但温毓吩咐了她,她也二话不说转身走了。温毓又遣散屋里人,这才低声说:“中京关于覃姑娘的流言,白相其实是怀疑我和哥哥的。”
杨沁抬头看她,眼里微有不满:“小侯爷受了伤,你也亲自道了歉,相爷还想要怎样?”
“相爷毕竟是相爷。“温毓苦笑,“有时候我想想,我有祖母,覃御有白相,可慕哥哥还是偏了覃御的心,难道祖母还不如白相么?”
2、
“她真是这么说的?”内书房里,女帝面带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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