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暗涌(1/2)
1、
月末似乎注定不平静,曾经烜赫一时的林王府——如今岌岌可危的林帅府内,同样有人夜深不眠。
“属下清清楚楚看着相爷的马车离了皇宫进内城,路上丝毫不敢大意,真……不知什么时候跟丢的……”地上那人低声说出这句话,脸上分明有惊惧之色。
“无能!”一旁的林垣抬脚踢了过去,那人没躲没闪,被一脚踢中肩头,往左侧歪了一歪,旋即再次跪正了。
然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林垣脸上也挨了一巴掌。年轻人踉跄两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个一动不动地立在书案后的人,林昊却神色平和,似乎方才什么也没做一样。
“不是他们无能。他们从前的本事你也见识过。——起来。”
地说那人立刻站了起来退在一边,没有多口。
“这一次只是叫你们知道知道,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的好。”林昊说得很慢,神色晦暗不明,不知究竟是什么心情。“他十年不在中京,可中京还是他的。”
一旁那人犹豫片刻,低声道:“大帅,不能直接动,能……”
林昊冷冷截断了他的话头:“你跟着白相,他还可能视你如蝼蚁,并不放在心上,可你若敢打他身边人的主意,那就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了。”说完又看着林垣,沉沉道:“登基大典之后我会闭门谢客,你就和我一道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2、
一夜惊梦,第二日晨光熹微时,中京西北角的勿幕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两个世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来到守门人眼前,居高临下地丢出一枚黑底金字的令牌。守门人手忙脚乱地检验过后,立刻叫起人来一道将城门大开,放了那两人出去。
有年长的兵士朝着城外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懵懵懂懂的问:“泥鳅,方才出去的可是北关来的那种胭脂马不是?”
守门官穿着脏兮兮的制服,看着一脸菜色,目光却很清亮,明显年纪很轻,闻言冷笑道:“何止,那可是火烧雪!”
“火烧雪?!”那兵士大吃一惊,“那骑马的人岂不就是苏大将军?”
守门官笑道:“大将军常年不回中京,您不认得也不奇怪。不过他这回是卸了军职回来的,往后见面的机会尽有。”
“卸了军职?”那中年兵士眼珠一转,从怀里摸出个包子递给守门官,笑道:“泥……倪九,苏大将军卸了军职,你怎么知道?”
倪九不客气地将半个包子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冷笑:“连苏相都被关在家里了,难道大公子手里还敢捏着兵权?要我说,这会儿还能出门就不错了!”
等把包子三两口吃完,倪九又拍了拍那兵士的肩,笑道:“老哥,咱一道守门一场,临了我还是得和您道个别,打明儿起,您这顶头上司可就要换人了。”
“你不干了?”那兵士十分吃惊,忙问:“你老子同意了?”
“不用他同意。”倪九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笑容里带有一丝阴霾,“只要能给家里贴钱,我老子才不管我杀人放火!不然你瞧谁家老头儿舍得独养子来守这‘鬼门’?”
那兵士见他不似作伪,心下一转,便摆出了笑脸:“好兄弟,这是得了什么发财的门路,也说给哥哥听听?你也知道你嫂子又生了,家里紧巴巴的,我一个……”
“真不是我不抬举您。”倪九一笑,表情变得很是认真,“哥哥,这事儿不是拖家带口能干的,兄弟也不敢保证有什么前途,不过是趁着没成家赌一赌罢了。”
守门官心里一跳,忙压低声音问:“你……你不是要干那惹鬼面吴的事儿吧?”
“鬼面吴”是中京人私下里对即将上任的刑部长卿吴青渚的称呼,此人在承德帝君一朝是中京尹,执法极严,胆子也大,不怕得罪人,凡是他推下来的手令,没几个人敢不遵循。如今他去执掌刑部,许多人对他的敬畏更又升了一层。
倪九笑了笑:“老哥想多了,小弟只是去拓侯府上做个小小侍卫罢了。”
3、
马鞍谷在中京城外西北七十里处,因其形似马鞍而得名,里头岔道很多,像是在面团里挖出的一条条沟槽。
苏钦对着其中一条岔路慢慢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
“先生你看,这里竟有火烧雪!”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穿着利落的男子长衫,一头乌发悉数梳在头顶,只余两丝垂在白生生的脸侧,悠悠闲闲坐在车辕上看着他的马,样子很是惊讶,却也并不特别好奇,好像……她见过这样的马。他诧异于此,便仔细看了她一眼,孰料这一眼就成为了自己长达数年的噩梦根源。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是暮春时节,马鞍谷里绿意盎然,原是万物生长充满活力之际,而自他心底里蔓延出来的,则是深深的恐惧。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八年,他会被一个娇弱陌生的小姑娘吓着。
“荀卿?”沈慕在旁见他神色古怪,忙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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