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左相(1/2)
1、
不管再怎么不喜欢林垣,温毓还是该感谢他说出了借宿杨家这句话。
林垣说得对,她和杨家大姑娘杨沁素日便是好友,如今杨沁这些日子也恰在青岩,她就算不能和她说起自己的来意,至少也可以从好友那里求个安慰。
只是她这一去实在是将杨沁吓了一跳,直到温毓上前来握着她的手唤了一声“沁儿”,杨沁才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
同样震惊无已的杨夫人倒还把持得住,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只说让她好好陪客人,便将屋里侍奉的人除见过温毓的落玉之外都带了出去。杨沁忙叫落玉去门口守着,这里才顿脚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忽然就来了?!”
温毓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一个人哪里能来?还有慕哥哥,”说着顿了顿,又加上几个字,“和……林垣。”
杨沁更急了:“这样出门,还是……还是和那小王爷一道出来,你是嫌储君不够烦心么?!”
——林垣和温毓一样不是皇族,但他父亲林昊被帝君封为异姓王,所以中京人都以“小王爷”来称呼他。他很喜欢温毓,而且毫不掩饰,连温毓与储君早已定亲这个事实也没放在眼里,为此已闹出过不少乱子。
“莳哥哥太不相信我了!”温毓坐在贵妃榻上,也拉杨沁坐下,道:“你放心,是祖母叫我来的,还是祖母叫林垣跟来的。”
“太妃?”杨沁终于稍稍冷静了一点,跟着立刻觉出了事情的重大,心里陡然一沉。温毓留意到了她的情绪,但没有理会,只问:“沁儿,你和隔壁白家相熟么?”
这话太突兀,杨沁也很奇怪:“怎么问起他们?我和他们怎么熟得起来?我向来在中京啊。况且他们家里人也是常年在外走动,难得回青岩。”
“家里人?就是白先生和……”
“一个从街边捡回来的弃儿。”杨沁的心思还没落定,回答时终归有些神不守舍,“你若想知道,问阿澈便是,从前她们走动得多。”
“从前?如今不走动了?”
“那倒不是。覃御头两年不在家,也不知回来了没有。”说到这里,杨沁忽然有点明白了,狐疑地看了温毓一眼:“你难道是……”
温毓看着好友,点头说:“沁儿,祖母叫我来找白先生。”
杨沁目瞪口呆。
温毓理解她的困惑,思忖片刻,方道:“你们邻居这么多年,你就没问过白先生从前的身份?”
杨沁愈发怔忪:“白家世代在青岩,我们两家彼此知根知底,他不是个读过书没考过功名的闲人么?难道还有别的?”
温毓见她果真不知,忍不住感慨:“连你与他比邻而居也不知他过往,仅此一事上便够叫人对他刮目相看了。”
杨沁见她言辞含糊,不得不问:“难不成依你说,这位白先生其实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温毓笑道:“是不是大人物且放着,我先问你,你这些年也该见过那人几回,可以为他是个什么脾性、相貌如何?”
杨沁不喜欢她卖关子,但也认真答了:“相貌确是古怪,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变过样子。为人和气,见过几回总是笑眯眯的,学问是真好,真正的博古通今。”
温毓听到这里忍不住一笑:“沁儿是才女,自然关心他的学问。——不过你说他和气?这可怪了,祖母告诉我,林垣的父亲如今封王挂帅,可算是风光吧?当日却只是白先生手底下的走卒而已,听说还常常挨他的打。不只是林帅,当日满朝里没被白先生当面骂过奚落过的臣子几乎没有,他脾气上来一脚能要人半条命,最是个罗刹。”
杨沁看向温毓的目光分明是丝毫不信:“这怎么可能?阿毓你莫不是弄错了?”
温毓摇头:“你怀疑我还罢了,连祖母也不信么?”说着又叹道:“其实他退隐的时间也不长,听祖母说起来,我才记得十年前连我也在宫里见过他几回。——沁儿,帝国官制自帝君以降向来设左右二相为百官之首,这你该知道,可你就不奇怪么?为什么咱们承德帝君这一朝里只有苏相一个右相,却没有左相?”
杨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温毓对上她的视线,轻轻点头:“可不是?先帝一朝的左相就是白先生。”
2、
“左相?!”
“不是左相,还有谁能让祖母冒这样大的风险把我送到这儿来?”
温毓到底知情的时间长,早已不再惊讶,杨沁却还是半天回不过神,口里反复喃喃:“左相……左相……”
“可不是?咱们都见过苏相,从前还都说大约无人能与那样的人相提并论,谁知原来还有一个白先生。”温毓语气轻淡,眼前却始终无法消去那一片郁郁花廊、苍苍古树,还有树下那个眼神清明笑容浅淡的年轻人。
若非沈慕在先的跪拜,温毓还真的不敢认定那便是自己要找的人。可回想起来,她觉得其实不管她确不确定都是没关系的,因为在那一刻里,她完全听命于白络瑜。那个一眼便让她心底起寒的男子,却有一张年轻得堪比她的兄长的脸,他说话时微微带笑,那种笑算不上和善,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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