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没有反应(1/2)
1、
白家大门常年不开,平日只有东西两个偏门,谁来都得从这两个门过,其中西门又用得更多些。此时西偏院里站着两个男子和一个明显是穿了男装的女子,沈慕的目光落在那个窈窕的背影上,一时觉得嗓子里发堵,还是董伯娘先唤了一声:“先生。”那边三个人闻声同时回头看过来,沈慕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女子的视线,不知怎的心里的期待与紧张忽然悉数消散,反而升起淡淡的迟疑。
这人……会是她?若论年纪,倒也对得上,相貌亦颇清秀可人,一望而知是个没吃过苦的;只是……
“阿慕?”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沈慕猛省,立刻跪下去,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先生。”
“起来吧。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白络瑜嘴角微扬,眼里微微闪着疑惑。“哦,这车是你赶来的?”
沈慕起身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忙再次低头:“回先生,那是阿毓的车。”
“阿毓(御)?”
沈慕诧异片刻,忙抬眼解释:“温毓。”顿了顿,又加一句:“还有林垣。”
话音刚落,他目光里忽然注意到门口还有一辆车,刹那间福至心灵,竟想通了一件事,随即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名女子,顿觉脊背发凉:他见过这个人!
尹慈却不认得沈慕,只管看白络瑜。白络瑜见她眼圈儿里噙着泪花儿,只得叹道:“丫头啊,天下有这样巧的事……”
他刚叹罢,尹慈的泪珠儿便跌出了眼眶:“先生,我和阿御可是差点儿被用了石刑啊!”
沈慕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石刑?阿……御?阿御?是了,她是该叫这个名字……
白络瑜颇为无奈,只得拿出帕子来替那丫头擦擦眼泪,叹道:“阿慈乖,快些去和伯娘一道把阿御找回来,这儿的事回头再说。——伯娘,她看见我又要发脾气,劳烦您跟着出去找找,大约是去齐家了。文隽也去。杨家就先别去了,衣裳没换,家门没进,她不会那么无礼闯到杨家去。”
文隽便是和他立在一起的那男子,此人沈慕是熟悉的,中等身材,寻常面色寻常五官,原不甚打眼,但因其常年微带阴沉的表情和从不波动的眼神,倒平白多了几分威严与神秘感,看上去不像下人。沈慕也确实没见这人对其他人弯过腰,比如如今见了他,文隽只是点一点头,便跟着伯娘与尹慈一道走了。
沈慕正不知是否该同白络瑜坦白,背后已传来一个女子声音:“不是去接阿御了么?她人呢?”
白络瑜越过沈慕的肩膀看了看,先对他说了声:“去陪着公主吧,我换了衣裳就来。”说完便走了。沈慕在原地站了半日,方抬脚往花厅回去,一路上脑子乱糟糟的。
等在花厅的女孩儿见他独自一人回来,忍不住问:“慕哥哥,白先生可回来了?”
若是往常,沈慕不会忽视她的话,可此刻他却没应声,只管立在厅里一角看着湖面沉思。另一人见状便不耐烦:“有什么值得神神秘秘的,这家子连待客之道也不懂得,哪里……”
“闭嘴。”沈慕声音很平,但也很冷,温毓愈发觉出不对,再度问:“慕哥哥,究竟出了什么事?”
沈慕想了想,终于回头看她一眼,指着旁边那人说:“林垣在山里杀了人,为免被人追杀,你们就偷了一辆车……”
“哪里是偷?我不是将我们的车留给他了么?”林垣立刻不服气地嚷嚷起来,“那辆车价值几何你又不是不知!”
沈慕扯了扯嘴角:“好,你说是换,那便是换,只是换得不巧,你们换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觉出额上青筋隐隐起跳,便转过脸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覃御的车。”
“覃御?”林垣倒是怔了一怔,“原来是你认得的人?那便容易了,她那车上没有板壁,行走不便,你与他说一声,将咱们的车快些还回来!”
“是你的车!”沈慕忍不住,声音到底是提高了些。林垣愣了愣,反应过来刚要发火,温毓忙拉他一把,看着沈慕问:“慕哥哥,你说的覃御,可是那个……”
话未说完,她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鞭响,忙后退一步,蹙眉看向了林垣。那人却没看她,而是指着不远处的花廊叫了一声:“还真是冤家路窄,原来你小子在这儿!”温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出现在了花廊上。
那人穿一件绣有绿竹的珍珠白交领长衫,袖口收得窄窄的,腰间束一条碧色丝绦,银簪束发,看上去清清爽爽,气度与寻常世家公子一般无二;年纪应该和沈慕差不多,五官略显清淡,倒是难得肤色十分细腻,看不到半点瑕疵。温毓的目光有一刹那和他的视线有过交集,隐约瞧见对方眼里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忙垂下了头,随即直觉一点寒意直透脚底。
奇怪!分明见他嘴角微扬神情平和,是个温润的长相,怎么这一眼却如此慑人?
沈慕没有理会林垣的话,径直走上前去迎了白络瑜,正要屈膝,那人摆手示意不必,只看着温毓问:“公主此来有何赐教?”
3、
当今帝君姓沈,温毓既姓温,自然不是正统的皇室子弟。不过她做公主倒也无人提得出异议,因为她是自幼被华越太妃养在膝下长大的。自打承德帝君即位,华越太妃在朝中一向拥有与他相提并论的权力,朝中之事她尽有参与,无人敢小觑她半分。
在这样一个人身边长大,温毓很明显与一般的女子有所不同。熟悉她的人向来认为她拥有同龄人难以具备的沉稳与谨慎,然而此时她被白络瑜的声音引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问也不问,直接伸手拽出脖子里一个坠盒,取出里头的蜡丸来交给沈慕,沈慕转手又给了白络瑜。
白络瑜去掉蜡丸,展开里面一张巴掌宽的纸条看了一眼,随即将其握碎丢进厅下的湖水中,又看着温毓问:“还有么?”温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忙点一点头,又从腰带里摸出一方裹得严严密密的油纸来再次递给沈慕。
这一次,白络瑜对手里那张纸笺注目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
那其实不是一封信,更加不应该是要给他看的信。纸上只有潦草涂下的字体,字如摇曳的花草一般美丽,然而内容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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