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南北生意(1/2)
时局的走势怎么看都让人捉摸不透,县城商家的冷和镇上的热呈现两个极端,大宗买卖的交易依旧看好。
在镇上,赚外乡人的钱,忙于开店的人家愈来愈多,虽然规模不一。车马店、骆驮店、旅客店三大类,这样的店遍布全镇。从西山和草原过来的商队牵着长长的骆驼,一垛就有二三十峰,带来莜面、活羊和草原的特产,穿过镇街,一路洒下驼铃声声。每到此时,客栈的欢声不断。回的时候将当地的煤炭、洋货、布匹、茶、白糖等生活用品运走,还夹杂着政府禁止和控制的物品,如印蓝纸等。商队的往来,让这个以煤为生的古镇成为名副其实的旱码头,甚至连县城的知名度都望尘莫及。
镇间的商铺,一家紧挨一家,生意的看好,如竹,一节节走高。因煤而来,又借煤得利而去,商机的活水越盘越宽。北平来的商人开的字号叫京货铺,多以经营布匹、洋货,卖的商品全是高档的,下的本钱也大;河北,河南人开的金银楼、当铺和绸缎庄居多,全是资金雄厚的主儿;唯独关南人挑担两蒲萝的山货,诠释着小镇的繁荣。大豆、花生、瓜子、红枣、炒栗子等大人、小孩喜欢的零吃,走串的满镇子吆喝,一脸的幸福感。关南人做的是小本买卖,正是这不起眼的小生意,关南人集资在镇子的一南一北盖起了两处财神庙,祈佑着自己的生意做大,通江达海,梦想那有一天家族的走旺。
战争的爆发,改变了一个国家正常的走向,也催生出一个民族人性的放量。面对生存的选择,有人向左,有人向右,还有人原地转圈儿不知所措的。每一个人都在滋长着一生之中最好的智慧和最坏的打算,有关生,也面临着死。
在这个当口,官与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利益的核算还是唯一。沟里的矿井已经停工多日,工人们不再下井,矿上不再出煤,早先堆积起来的煤像山一样的高,时间一久,便自燃起火冒烟,弥漫四处,好在下了几场雨,烧的地方有所减弱。本来这样的情势可以改变,但官方经营的煤业,资方不肯把煤炭暂且赊出去,以此解决铁路军用列车的运输燃眉之急,说的严重一点,即便是燃了,也不肯拿出来支援前线抗日。从城里车站传出的消息说:平绥路当局已无力先偿付煤款。虽再三协商恳求,矿局的态度依然坚决,“现金交易,欠账免言。”这家有省府军方背景支撑的矿局官僚,连一省主席傅作义先生的帐都不肯买,宁愿把积存如山的煤留给日本人。甩下一句话,“生意人有生意人的立场”可见后台之硬。后来这些煤果真成了日本人的战利品,一易手,十几万吨的煤,成了株式会社账上的数字了。
和平的日子,人的生活不显山不露水,过光景,心思还有个指望。战争来了,以往宁静自由的时光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平时捂得紧巴的口袋无意间松动了手指,膳食的改善多多少少抚平了些因时局带来的恐慌。那些从矿上下来的挖煤人更是抱定主意,在远离故土的小镇上,落入繁花,杯盏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倒下了,也不觉得什么,想家的最后一念随着化得一口薄棺而远去了。
自从西药房装修以来,陆得祥每天都要过来几趟,习惯了。并不是提防手艺人做活的不放心,最初有,后来就释然了。有点没点的来,说是应卯也很正常。不管有事没事,一出深宅的街门,不知不觉就拐到这里来了。有时到镇上办完事,也是如此。来的少了,心的闲着竟觉得落空似的。
古人有催眠术一说。如若依格就是那个施术的人,得祥还未被诱导,自己跟着就入眠了。一想,真是贱的要命,怎么会是这样的。又一想,也没什么,诗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这才是一个自我蕴酿美好的开始。一笑,自谑,那些不着调的想法和事还多着呢。
这一日,照例出门到药房转了一圈儿,又和工匠们说了一会儿话。几天下来,留意别人做事,话再暖一些,一点点的积累,还真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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