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闲医公子（1/2）

云叶染出远门时实际没什么贴身行李，最多不过一些银票和几身衣服。但云叶染每次出门都会习惯性背上他的药箱，那是个相当沉重的大家伙，实际并不适合在远途中携带。但按照云叶染的话来说，他毕竟是个行医者，一路上要是看到伤患，自己却因为少了药箱而坐视不管，他的良心可是过意不去的。

云叶染并不是那种长的很出众的男子，至少他的脸放在平民百姓中绝对不会显得太突出。与白良正好相反，云叶染的脸放在常人眼中，总是要见了几次才能记住。而这种普通也恰好是他的特别之处，他的脸很耐看，越看便越会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江湖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闲医公子，常常被说书人描绘成从画卷中走出的上仙。那是个长生不老的美少年，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驾着七彩祥云来到人世间。他化为百态之人，在人间救死扶伤……而这样的传闻也正说明，见过云叶染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清楚记得他的容貌。

云叶染实际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月华城来，直到看到月华城的城门，他似乎才刚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是秋寒宫的总管，如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跑出来，实在是太失职了。看着城门，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却又找不到自己冲动的原因，显得很是纠结。

虽然嘴上总是喊着师徒之情，但少宫主显然是对夜姑娘动了男女之情……云叶染很清楚这点。夜夕月离开秋寒宫的这段日子里，云清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正常。三年的时间，云叶染知道，当初那个被他意外“捡回”的少女，已经改变了整个秋寒宫。

夜夕月走后，云清似乎是比以前更加成熟了，对于整个秋寒宫的管理也更加认真。但云叶染清楚，这种成熟对于云清而言是不正常的，甚至是有些病态的。如果夜姑娘回来，又或者她能再见少宫主一面，少宫主他或许……

不由自主间，云叶染渐渐把自己这一次到月华城的目的转移到了云清的身上。云叶染是个孤儿，秋寒宫对他有恩，他是个不能有私情的人，凡是要以秋寒宫为重。他也是云清祖父的养子，云清祖父临终前对他唯一的遗言便是要他照顾好云清。而他所做的一切，既是为了秋寒宫，也是为了云清这个少宫主，别无私情。

但是，就算真的见到夜夕月，他又能做什么呢……夜夕月大概已经忘了在秋寒宫那三年的时光，并且她现在的身份既不是曾经楚国的太子妃，也不是他云叶染随手救下的病人，而是天下皆知的夜姬殿下。除非表明自己秋寒宫总管的身份，否则云叶染怕是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但这一次他私自行动，又万万不可牵连到秋寒宫。

“喂，前面那个什么人，身上的箱子放下来。”

云叶染身上的药箱显然太过显眼，自然会被城门的看守拦了下来。云叶染倒也不慌，淡淡一笑掏出一些碎银递了过去：“小生只是个郎中，这一箱药材查起来想来也是要费上些时间……”

那看守见了银子一把抢过，咧了咧嘴：“算你识相，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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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夜夕月一行人在晚春院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倒茶的姑娘换了几个，但也没有能让夜夕月满意的。最后，少女干脆就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自己歪在床榻上小憩。在月华城的这些时日，白良和蚀影也习惯了少女这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常，都陪坐在屋内，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意外的是，正当天色擦黑，夜夕月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房间的门。门开后，进来的是个公子哥。而蚀影却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个人竟是女扮男装的江羡。他立刻站起身，警惕了起来。

夜夕月既然能记得蚀影，自然也会记得江羡，但对于江羡的出现，她到是没什么意外的神情。少女歪在一边，似乎不再打算立刻离开，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只是来找你谈谈的，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毕竟夜姬殿下在这里，我也没有招惹永生阁和月华宗的打算。”江羡的声音很轻，她看着蚀影，目光有些复杂。

听了这话，蚀影重新坐下，但却没有放下自己的警惕。“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谈的，你走吧。”他冷冷道。

“门主给我们了新的目标，我们今晚就会动手，因此暂时不会动你，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也会先回去交差。”江羡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也不在意之前蚀影的话，只是继续淡淡说着：“如果你这次一起回去，我会将这次的功劳让给你，帮你求情，门主可能会开恩不问你的罪过。这么多年了，这种被追杀的生活，你还想要继续下去吗？”

“我说了没什么好跟你谈的。”蚀影只是如此道。

江羡见他这副模样，眼中流露出一丝忧伤。她咬了咬下唇：“你，不记得跟我的约定了吗？如果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们……”

“滚，”男人的眼神冰冷的可怕，这让他脸上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他声音寒的刺骨，无情的可怕：“现在立刻给我滚。”

“你好自为之吧。”这是江羡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从江羡进入房间到她离开，加起来不过短短几分钟。而从这短短几句话语中，夜夕月便大概猜到了她与蚀影之间的关系。“杀手门的人似乎有的时候也挺闲的吗？”夜夕月看向蚀影，眼神中并没有好奇之色，嘴上却淡淡问：“你们是恋人？”

“只是认识罢了。”蚀影回答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是吗……”少女说着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卷轴：“我看看，杀手门这次又盯上了谁。”

看到那个卷轴，蚀影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上前一把抓住夜夕月拿着卷轴的手腕：“你，哪里拿到这个的。”

“刚刚那个女人身上偷的。”夜夕月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伸手就要去解卷轴上的紧绑的丝带，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蚀影抓着，而且男人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松手。”少女淡淡道。

蚀影并不知道夜夕月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又是距离江羡并不近的距离下是怎样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拿走江羡身上的东西的。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要惹麻烦。虽然蚀影也并不清楚卷轴中有什么，但他知道，以夜夕月的性格，如果她在看了卷轴内的内容后会做些什么，他是完全拦不住的。

如果少女因为杀手门的事情出了意外，那么不仅是永生阁那边会把所有责任推在他身上，就连月华宗肯定也不会放过他。想到这里，蚀影定了定神，冷冷看向夜夕月：“这是杀手门的东西，你……”

“麻烦……”

也不听蚀影说完，夜夕月用另一只手拿住卷轴，也不去在意还被蚀影紧抓着的手腕，将卷轴放到嘴边，用牙齿拉开了卷轴上的丝带。卷轴一下散开，露出其中的一张男人的画像。

那是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正一手拉着袖子放在下巴下，歪头笑着。夜夕月看到画像的那一刹那愣了一下，觉得画上那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她看了看一旁的白良，发现少年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画中人，似乎很出乎意料能在卷轴中看到这张脸。

是谁呢……感觉是很熟悉的人……夜夕月闭上眼睛，歪头思考了半晌，突然便有一个名字划过脑海。随后出现在脑海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一身白袍的男人，落叶飘下的树荫下，他转身，脸上的浅笑很是清晰：“姑娘请随小生来，小生给姑娘开个方子补补血气……”

“云……叶染？”少女有些犹豫的吐出这个名字，自己也并不是很肯定。记忆中相关的信息不仅少得可怜，还太过模糊，而对她而言，能记起这个名字就已经很不易了。

看到云叶染的画像时，白良本还诧异为什么这个人会成为杀手门的目标。但当少年听到夜夕月叫出云叶染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像见了鬼似的，满是难以置信。而一旁的蚀影看到这张脸，不仅抓着夜夕月手腕的手松了，甚至整个人都愣住了。

夜夕月是第一次见到蚀影的脸上出现了表情，但她也有些不解，为什么蚀影看到云叶染的画像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个男人整个愣在了原地，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眼中除了难以置信外，还有一丝恐慌。那是种丝毫没有掩盖的恐慌，让人很难想象这种感情会出现在曾经是杀手的蚀影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