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璇霄丹台（1/2）

楚国京城内，百姓们正围着一张刚刚贴上城墙的捉拿令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那捉拿令上的画像实际画的并不好，寥寥数笔描绘出的轮廓有些扭曲，人物特点也并不突出。但仅管如此，是个人便可看出，那画像上画的分明是个小孩子。

一个月前，扬州县令苏县令在出游时遇刺，陪同的县令夫人和两个女儿，以及所有随从的家丁无一躲过这场灾难，全部惨死。

据说被人发现时，那场面血腥的很。所有人均被一击致命，脖子深深的伤口上，鲜血已经发黑凝固。身上值钱的首饰物品都被洗劫一空，乍一看简直就是那些惨无人道的土匪强盗的手笔。

所有人被杀，没有目击者。而经过排查，也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在事发时间段中出入或经过那段道路。唯一的可疑点，便是在哪个时间段，不少农民亲眼看到了一个背着巨大行囊，往京城方向徒步而行的男孩儿。

那是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童，不是扬州人氏。见过他的人不少，但看他衣着破烂又是独身一人，便都当是个小叫花子无人在意。这个男童会被怀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曾在一家小当铺当出一块玉佩。而当时负责这桩案子的捕头认出，那是苏县令小女儿平日挂在腰间腰坠儿上的挂饰。

当然，就算有如此证据，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叫花子对苏县令一家下了杀手。捕快们更在意的是他可能目击了犯人，而那枚玉佩被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他在犯人离开后捡了剩儿。

到这里，本来往后的事情应该变得简单起来。捕快们只需要抓到这个小童，并问出犯人的长相和形态，相信不出几天便能将犯人捉拿。扬州到京城的路有很多条，但能通马车的只有一条。没人相信一个小童可以徒步走过崎岖的山路去往京城，于是捕快们搜查了唯一通车的大道，却自始至终没有见过那个男童。也就是这样，那张画着男童肖像的捉拿令才会被贴到了京城内。

捉拿令前的人群外，一个小男孩隐藏在一条暗巷的巷口，远远看着那人群的方向。随后，他拉低了头上的斗笠，转身走进暗巷之中。小孩子的身体独自一人做什么都会太过引人注目。如果不能尽早找到容身之处，怕是事情会往麻烦的方向发展下去……他靠在狭窄暗巷一边的墙上，心中盘算着。那头上斗笠遮挡住的，是其下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其中透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与淡然。

“这倒是没见过，不过刚刚有个小娃娃进了那边那个巷子，可惜他带着斗笠，也不能看清那娃娃是个什么模样……”

男孩儿敏感的耳朵很是清楚的听到了这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不禁皱了下眉头。这巷子的另一头是集市，现在这个时辰正是热闹的时候，他若是明目张胆的走出去，未免太过显眼。他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墙壁，光天化日之下，翻墙走屋顶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喂，小鬼。”从巷子一头拐弯处走进来的是两个捕快模样的人，其中一个似乎有些吃惊会见到一个小孩子，而另一个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逼近男孩儿，质问道：“小鬼你哪里人氏？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最后的一个“么”字似乎还未来得及说完，只见那面前的男童如残影般闪过。似乎是连痛感都来不及生出，当男童瞬移般出现在二人的身后，二人倒下，颈上的鲜血在青石板的缝隙中流动开来，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暗巷中很安静，只能隐约听到两边街道传来的嘈杂人声。

在京城内大开杀戒显然是会惹大麻烦上身，但相比之下，这么做已经是最明智的选择。死人不会说话，只要行踪没有暴露，想离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就算有疯子指责一个小小孩童杀了两个人，还是两个捕快，他也可以完全不认账。相信大部分人也不会相信苏县令一家的惨案真的是他下的杀手，除非，有人亲眼所见……

“出来。”男孩儿还没有变声，那声音听上去还很是稚嫩纤细，却不知为何透着阵阵寒意。两具已经开始越发冰冷的尸体除外，他早就注意到，那另一边拐角处的另一个人的存在。

墙后的人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存在会被发现，但他显然也没有始终隐藏下去的打算。而就在他刚刚抬腿打算走出来的时候，那男孩儿动了。没人看清他的身影，暗巷中先是听到了一声两种不懂材质的物体撞击的声音，随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出乎意料，这小东西竟可以杀人杀的如此干净利落，在下真是见识到了。”

那是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一身青袍，看似文文弱弱，但总归人不可貌相。此刻的他右手一把合拢的折扇挡在面前，而落在其上的是一只竹制的笔杆。

那笔杆的表面被打磨的很是光滑，笔头被一个细线拴在笔杆的尾部，似乎是可以拆装的。而那笔杆的顶端被斜向劈开，锋利的很，但因为过于光滑，就算杀人怕也是不会染上血渍。那小童此刻正单手握着这根笔杆，顶端对准的正视男人颈部正中。并不难想象，如果那个男人没能及时挡下这一击，那暗巷中定会多出第三具尸体。

短时间内没有胜算……只是过了一招，男孩儿心中便得了如此结论。手上劲道一松，他后跳两步，手中笔杆一甩带上笔头，插回了腰间的笔袋中。暗巷中的血腥味很快会引来其他人，他已经停留太久，必须要离开了。转身，男孩儿似乎是故意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后背留给身后的男人，他又一次拉低头上斗笠，抬腿就准备离开。

“走的如此潇洒，就不怕在下报官？”身后那男人幽幽道。

“你不会。”男孩儿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身：“百里阁主怕是还没闲到这个地步。”

“有趣。”那男人听了这回答只是笑笑，似乎并不在意面前的稚子如此随便将自己的姓氏说出口。“可有兴趣来在下永生阁坐坐？在下保你之前做的一切在这天下销声匿迹如何？”他手中折扇半开，很是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只是一面便识破自己伪装的小童。

似乎是终于等到了对方开出对自己有利的价码，那男孩儿重新转过身看向那个眼眸中带着一丝狡诈的男人。“昼，我的名字。”他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对幽深的黑眸，右手伸向面前人：“昼夜的昼。”

那男人脸上的微笑没变，也伸手握住了男孩儿冰冷的小手。“在下永生阁阁主，”他似乎很认真的接受了男孩儿的自我介绍，并正式的给予了回应：“百里泠沨。”

那，便是百里泠沨与慕容昼的第一次相遇。起初，本是对那杀人不眨眼的小童抱着一丝好奇的百里泠沨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之后的他便于慕容昼结下了不解之缘。而慕容昼第一次遇到圣一老人，是在初到永生阁的时候。

十招，就在第十招……初到永生阁，初见圣一老人，那个被百里泠沨带回来的男孩儿在第十招时败在了圣一老人的手下。就算很不甘心，但男孩儿知道，自己输了。他还知道，那个看似已经半个身子入土的老人只是用了三分的力道，便使自己十招内输的如此彻底。

他还年纪太小，还太弱，没有独立生存的资本。就是那个时候，男孩儿意识到了这点。穿越古代后的世界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需要的不仅是足够强大的靠山，还需要超出常人的能力。他必须更强才能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才能寻找回到从前世界的方法。

身为从异世界穿越至这个世界的人，一身异术自然很轻易便能勾起一个人对他的兴趣。当时的圣一老人对面前这个小童也是颇有兴趣，但尽管如此，真正决定将月华宗传给这个小童的原因并不是如此简单。而是因为，就是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小童，破译了永生阁最大的秘密——九玄天机中的密文。

也正是因为这个，圣一老人不仅将一身武功传于他，更是在仙逝后，将月华宗以及自己的姓氏传给了他。永生阁中的九玄天机究竟是什么，它又隐藏了什么，自圣一老人仙逝后，怕是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百里泠沨，另一个便是慕容昼。

“这里便是被世人称为璇霄丹台的月华宗。从今日起，这里便是你的归处。”

慕容昼对圣一老人的大多记忆经过时间的冲洗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但只有这句话，如同刻印在脑海一般，无论何时都如此明了。因此，当他携夜夕月回到那片土地上时……

“月儿，这里便是被世人称为璇霄丹台的月华宗。从今日起，这里便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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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总管……染总管？染总管！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