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归去篇（下）（2/2）

我接近他。他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我。

“杏儿？”他对我说，就像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这是我想要的，仅仅只是那么短的时间，他也不记得我了。

“是啊。”我向他微笑。

“好久不见。”他也强忍着情绪，尽力的想要在杏儿面前保持镇定。我有些嫉妒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但是此时此刻没有闹别扭的时间，我变成了她，现在只是今天我是杏儿。

杏儿走近到，贴近他的衣服。他早已透明的身体已经不能拥抱杏儿。他却笑着，他只是看着杏儿，想着应该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他不敢眨眼，他害怕会错过最后一眼。他说：“来世再见。”他低下头贴着上杏儿的额头。

他的身体如同泡沫一般碎裂飘落，像是晶莹的宝石碎片，透明花瓣，最后变成点点星光。落在彼岸花上消失了。

与生命逝去不同，灵魂的消逝更加美丽。

我愣在原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原地不动。可能是因为事情太突然，所以没有准备的震惊。可能是因为灵魂逝去的美丽，而恍惚着。可能是因为那句“是不是所有生命的段落都会落此下场啊？”，不知去向的迷茫着。

一双手落在我肩上。愣住的我连条件反射都做不到，像是麦田中的稻草人一样。

“他已经归去了。”师傅的下巴抵着我的头，像是在安慰我：“别担心，他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并且，与他所念着的人一起依偎在世界每一个角落了。”

“嗯……”我回应师傅。

黑夜之中，孔明灯正在冉冉升起。

“我可以知道这些事情吗？”我请求师傅告诉我。

师傅放开我看着远方：“这也许就是轮回吧，逝去的生命，会成为新的生命。如此的反复。”

“轮回……”我反复念着这个词。

“嗯。”师傅抚摸我的头，说：“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不会是真的消失了，只是到了时候，所以归去了。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一样，只是归去了。”

只是归去了，所有事物都会如此，所以不必悲伤……

跟着师傅，我们回到府邸大门。这里依旧如常，墙上的坑坑洼洼的沧桑。门开了，白瑞走了出来。他看见我们弯腰行礼。

“一直受您照顾了。”师傅向白瑞点点头。

白瑞走进彼岸花海。我看着他离去的背景。

“回去吧，白澈。”师傅叫我。

“嗯。”我回过头。

我回到自己的庭院。花架上的紫藤萝，无精打采的垂着。原本水润的花瓣，却蔫着。我捡起水壶，把水洒在花上，浇在根部。

还是无精打采的。

“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对花说：“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持续的等待，是不是太痛苦了？没有结果的等待，太残忍了。时间会夺去它的一切。

花枝由绿色化为黄色。它随风摇摆的回应我。花瓣随风飘起飞过围墙。好像有一个透明姑娘，穿着淡紫色的裙子，随风离去了。

为飘起的花瓣落了一地。作为凉亭的花架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白瑞所说，他爱着的是那个可爱的姑娘。但是几千年间，陪伴着他的是紫色的藤萝。谁有说得清楚呢？

也不必说清楚了，藤萝也已经随他一起归去了。他们不会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却存在于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

不必悲伤，我们终有一天也会像他们一样。该如何过下去呢？是留给活着的人的问题。

我活着吗？我抚摸自己的脸颊。我已经在彼岸死去了，但是却感觉活于这里，寻找着虚幻的意义，等待着散去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