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来自双方父母的阻力（1/2）

顾林溪知道，陆雪的死对江筱言的触动很大。他也知道，当江筱言真正面对着死去的陆雪时，心里的难受和痛苦肯定无法用语言表达。

他轻轻拍了拍江筱言的背，说：“筱言，关于陆雪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说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些。”

江筱言说：“我当时就想，人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爱自己想爱的人，干自己想干的事。”

她短暂停顿了一下，说：“人生这么短暂，如果我们委曲求全地维持在自己不快乐的世界里，这一生真的就太凄惨了。如果陆雪按照她大学时候的发展劲头从事一项自己喜欢的工作，建立一个自己喜欢的家庭，她肯定会过得很幸福。在她无数次遭受家庭暴力时，如果她不是一味地妥协和忍受，如果她有想改变的念头，她肯定不是这样的结局。”

顾林溪不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家庭暴力？究竟怎么回事？我以为她是生病去世了。”

江筱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啊？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以为我给你说了。”

然后，她把陆雪死亡的真正原因给顾林溪说了一遍。

顾林溪的心像被重锤猛击一样生疼。在以他三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他真的无法相信在这个美好的时代，在这个男女平等的社会，竟然还存在着打女人这样龌龊的事情。

家暴，在他的印象中，只存在于夸张的电视剧和脑洞大开的小说之中。而现在，他亲耳听到一个发生在身边的悲剧，他怎能不觉得悲愤。

未经思索的一句脏话突然从他嘴里骂出来：“妈的，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江筱言看着顾林溪，她几乎是第一次听他骂脏话。

顾林溪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说：“这个现代社会，怎么还有封建社会那种打老婆的败类。我想，陆雪之所以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肯定是绝望透顶了。”

“是啊，”江筱言说，“如果她在第一次，或者第二次被打的时候就选择不忍受，就能做出反抗和改变的话，她不至于绝望到这个地步。”

顾林溪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了。这个社会，本来就有善有恶，只不过，我们更多时候宁愿选择性得去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他对江筱言说：“生死有命，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我想，陆雪也不希望我们一直记着她所遭受的那些屈辱。”

江筱言点了点头。

顾林溪又想起什么似的问：“筱言，那你昨天去单位，你们李主任没有为难你吧？”

江筱言苦笑了一下，说：“哎，其实也不怨主任，从去年到现在我确实也请假有些频繁，别的人肯定会不服气的。我去找了罗副主任，他说什么事都没有，让我不要管。我知道有好多压力罗副主任给我扛着呢。”

顾林溪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本来情绪就低落，我就担心你挨批评。罗副主任真是个好人。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我们应该请他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

江筱言说好。

一阵老人的咳嗽声传了进来，之后一切恢复了宁静。

顾林溪说：“一到春天，爸的支气管炎就隔三差五犯开了。这人一老啊，身体素质是真的不行了。”

江筱言说：“噢，上次妈还给我说等天暖和了，他们想回老家去呢。我说爸腿还没好利索呢，回去没人照顾，我们也担心。她也就再没说什么。她给你说过吗？”

顾林溪摇摇头，说：“没有。她现在啊，心里眼里只有你这个儿媳妇，有话都是跟你说，跟我不说。”

“谁让我是好儿媳呢？”江筱言说。

顾林溪说：“对，对，对，我承认你是好儿媳，我们全家都承认你是好儿媳。最主要的是，你是难得一见的好媳妇啊。”

江筱言被他这些话逗乐了，她在手上狠狠拧了一下，说：“少油腔滑调。”

顾林溪故意咧了一下嘴，说：“疼，媳妇，真疼。那你这个好媳妇能不能帮我一个大忙？”

“什么忙？”江筱言问。

顾林溪往门外指了指，说：“我辞职的事，还得你出面给我爸妈给你爸妈说。我不敢说，我要是说了，我估计哪个爸妈都能吃了我。”

“那你怎么敢给我说，你就不怕我也吃了你？”江筱言故意问。

“你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我的人嘛。”

江筱言哼了一声，说：“今天这样嘴甜的有点不正常啊，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顾林溪一想到那天在茶餐厅遇到王卓尔的事，就心里有些紧张。他赶紧说：“怎么可能？我就是辞职这件大事没有第一时间向老婆大人汇报，现在又得求老婆大人给我解决两边父母的问题。急中生智，就会说话了。”

江筱言哈哈笑起来。

她这一笑，顾林溪觉得夫妻间这小小的打情骂俏无形中把江筱言聚集在心里的阴云化淡了。

谈话后的这个周末，江筱言就把顾林溪辞职这件事给自己的爸妈说了。

江爸爸的第一反应就是咳嗽，再就是大口喘气。

江筱言赶紧给父亲拿来了吸的药，等父亲吸完，呼吸正常了以后，父亲才从嘴里吐出来几个字：“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我管不了。”

江妈妈冷冷地开了口：“江筱言，你和江筱军，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把我和你爸爸气死，啊？”

江筱言赶紧说：“妈，不是，您听我说……”

“说什么？事情你们都办完了，辞职报告也交了，去哪也定了，给我们，你们就是通知一声。通知到了就行了。”

江筱言被噎得接不住话了。

江爸爸终于又说了一句话：“林溪这孩子，我当时看上的就是他的踏实可靠，行事稳重，怎么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啊？多好，多体面的工作，说辞就辞了。你们让我们说什么好？”

江妈妈又问江筱言：“顾林溪他怎么不来？他怎么不自己给我们说？”

“妈，他不是不敢来嘛。”江筱言辩解。

“不敢来，怎么敢做？”江妈妈质问道。

见女儿不回答，江妈妈又说：“江筱言，我还没说你呢，他顾林溪有这么大的胆子先斩后奏，背后绝对是你怂恿的，你要是不同意，他肯定不能这么糊涂。”

江筱言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爸，妈，你们说的对，我今天就是来通知你们的。对，就是我背后支持他的，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对，我们已经是大人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

父母没想到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他们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江筱言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分，然后她调整语气，温柔地对父母说：“爸，妈，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们这一代人处的社会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你们希望我们安安稳稳的，觉得体制内的工作体面也稳定，我能理解。但是，你们应该走出去感受一下，现在科技发展多快，社会发展多快，全社会上寻求创新和突破的人有多多。我们是幸运的一代，也遇上了最好的时代，只要你敢想，敢干，多的就是机会。”

看父母认真地听自己说话，江筱言继续说：“你们也说顾林溪这个人踏实肯干，诚实稳重，人家丁总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当然，顾林溪也懂理论，懂技术，而且他也懂管理，他有mba，他想转型，想闯一闯，我当然要支持他了。我们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如果现在不折腾，难道等我们步入老年再折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