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复何夕（一）（2/2）

“我同太子说了小关儿的事，他虽不情愿，还是答应了。”

曹沧俊掐了一朵芍药花，一片一片撕着花瓣玩。长熙听他说起伊水的婚事，忍不住说道：“是不是该问问伊水的意思？”

“伊水不是你，她虽然淘气，其实在男女情事上懵懂无知，你去问她，讨不到什么主意。”曹沧俊独断地说道。

“你看准了谁？”长熙问。

“那个参我一本的辜长松。”曹沧俊笑道。

长熙心中诧异，略一思忖，却也觉得有些意思。她总能即刻理解了曹沧俊的想法和决定，这样心有灵犀到诡异的地步，也怨不得旁人爱吃他的醋。

“你是觉得他什么都刚刚好吗？”长熙笑道。

“过几日，轮到他领兵进京宿卫，那时候你再考察一番。”

伊水浑然不知两个哥哥姐姐开始着手替她寻觅夫婿。党氏和许氏一见如故，已经互换信物互称姐妹了。伊水则带着药姑，拿着各色玩意去逗还在襁褓中的运郎玩。

许氏见伊水如此能和小孩子打成一片，连连惊叹，党氏一旁告诉她：“她也就个半大孩子，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兄弟给药姑扎了一个风筝，她见了爱不释手，偷偷拿去放了，结果风大刮跑了，她还巴巴地跑到我跟前可惜了好半天。”

“我们家相公也常说道她，也说她淘气的很。现在看来真是一团孩子气，但这孩子也忒能干了，能把那么大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许氏笑道。

伊水只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期间就有三四个婆子进来回事。党氏见她事务繁忙，便道：“你快去理事吧，许妹妹这有我陪着。”

“那我带着药姑出去吧，你们两个说话，她小孩子家也闷得慌。”

伊水说罢牵着药姑去了外头的花厅上，果然乌压压聚了许多回事的婆子管事。伊水让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陪着药姑玩，自己坐在上首正座之上，听着家人一件件回禀。

曹沧俊夫妇用过午饭后便走了，周定晚上回来知道了曹沧俊到访的事，心中颇不是滋味。彼时长熙正在紫檀雕花大理石书案上临摹字帖，周定从身后环抱过她，抽了她手中的狼毫笔，强颜问道：“听说今日曹公子伉俪来家里了，你和他在园子里说了好久的话？”

长熙眉头一皱，想到周定竟然派人监视自己，顿时涌起一阵无名光火。她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她盈盈笑道：“还不是为了伊水的婚事。”

“其实文以矛和樊近江二人都可堪良配，何苦非要去凤翔那等地方寻亲。”周定一想到曹沧俊一来，就否决了他的两个好兄弟，当下又不悦了。

“浪止考虑的是，这两个人伊水的确都不能嫁。”长熙挣开周定，走到敞开的窗前凝睇月光下的芭蕉树，缓缓道：“他们都有大好前程，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不免会被拖累，我怕长久了他们反会迁怨伊水。况且一个是鳏夫，一个是青楼常客，我心下也是不想委屈伊水。”

“他们两个，可都对关女史爱慕甚佳，不会薄待关女史的。”周定道。

“我从小可是在男孩堆里长大了，你们男子的心，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分懂得。浓情转薄，喜新厌旧的事，我的父皇和我那些叔伯兄弟们干了可不止一回。”长熙笑道。

“难道娘子不相信男子有长久的真情？”周定急了。

“有或许有，一旦和前程牵扯上，真情又算的了什么。”长熙摇摇头，对周定说：“两位将军那里，拜托将军透个口风，让他们早觅良人为是。伊水的夫婿，我和太子哥哥心下已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