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复何夕（一）（1/2）

周定嫉妒曹沧俊和长熙的过去，可当曹沧俊说到长熙一些儿时趣事的时候，他又听得比谁都认真。

曹沧俊回忆中的长熙，胆大、顽皮、无法无天。因为背不出书来挨了太傅的尺子，当夜她就抓着曹沧俊翻遍古籍，寻了许多生僻的文章来难太傅，结果又挨了一顿尺子。曹沧俊给她说元宵节京城的盛况，她心里羡慕，竟假扮成小太监溜出宫外，结果在人挤人的长安灯市迷了路，后来还是跟在巡逻的北衙禁军尾巴后面走了好几圈才回的皇宫。当时她的乳母已经吓晕过去了······

这样的长熙周定是陌生的，却也是欢喜的。他一直以来所爱的长熙，都被一层薄薄的雾笼罩，他爱的是隔着雾的她美艳绝伦的风姿。今日曹沧俊来，算是帮他吹散了那一层迷雾，原来，他更爱迷雾之下，有血有肉的那个长熙。

“总之，这丫头鬼得很，大将军你以后可得小心为是。”夹了一块鹿肉，冲着周定意味深长地笑道。

“娘子以后若是想看灯，我陪她去，若是想骑马，我也陪她骑——她想做什么，我都陪着她。”周定盯着长熙目光灼灼的说道。

“如此，甚好。”曹沧俊笑得越发深邃。

曹沧俊一直呆到月上中天方才要回去，长熙夫妇送他到门口，临上车前，他复又正色与长熙道：“我说要替小关儿说亲，并不是玩笑话。”

“此事得哥哥同意才行，我是不能做主的。”长熙道。

“你们总为她好，一心要给她挑个出众的夫婿，这却是害了她啊。”曹沧俊叹气，道：“太子曾与我说想把小关儿许给东宫的樊统领，如今的右千牛卫将军，这我是万不能同意的。陛下能容小关儿，已是法外开恩，你们又想把她许给重臣，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推？给她找一个家风清净的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即可。”

“你是心里有了主意？”长熙问。

“等我明天回了太子，再与你细说吧。”

送走了曹沧俊，周定携了长熙的手，幽幽地漫步月下，酸酸地说道：“你和曹公子，当真是好极了。”

长熙觉得他这话说的别扭，瞅了他一眼，问道：“什么好极了？好在哪里？”

“我瞧着你们两个，像是同一个坑里长出来的两株树，同根相牵，枝叶相连，总有别人没有的亲密。”周定很想砍掉这种亲密。

“那也是哥哥和妹妹的亲密。”长熙笑道，知道他是吃醋了，便说：“其实你不用介怀，我若是和浪止有什么男女之情，也不会嫁给你了。”

“长熙。”周定把她的手握得更紧，紧张得问：“你迟迟不嫁，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他们正好走到紫藤花架底下，一簇簇倒垂的紫藤花挡住了许多明亮得渗人的月亮光。长熙止住了步子，侧过身把一只手搁在周定的肩膀上，半边脸对着周定，望着月亮深深地说道：“老天爷故意蹉跎，是为了让我嫁给你吧。”

“长熙。”周定扳过她的脸，霸道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缘故，你记着，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你的心，只许给我一人！”

长熙没有应声，她把头靠在周定肩膀上，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她如何告诉周定，她早就把心给了别人。

辜负别人的一番情意，玩弄他人的一颗真心，她想，她将来会有报应吧。

过两天曹沧俊带着许氏以及才几个月大的小公子一起来了，周定在南衙，不曾在家中。长熙和许氏说了几句家常，便丢下许氏同伊水党氏二人说话，自己和曹沧俊往园中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