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茫08（1/2）

根据国家劳动保障部的相关统计，2005年我国的高校毕业生从2001年的115万人激增到380万人，这是高等教育自1999年扩大招生规模以来，毕业生数量达到的最高峰值。和前几年相比，今年的毕业生就业心态良好，理性、平和、找工作积极。

这更像一副多米诺骨牌，只不过，推到它的手不止一双。

90年代，国家加大改革开放的力度，积极肯定市场经济的发展，非公有制经济从公有制经济的有益补充变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其地位提高的背后是大规模国企改制的推行，经营不善的国企面临倒闭，工人失业。90年代后期，高校毕业分配制度就此打住，部分院校成为双向选择、自主择业的试验田。八年过去了，大家早已经接受上大学不包分配工作的现实。

另一只推手是扩招带来的大学教育质量下滑。扩招帮助大批高中生圆了大学梦，也让大学从精英式教育变成大众式教育。大学生不再是头顶光环的天之骄子，毕业后也无需填写干部履历表。他们变成生产线上的大同小异的产品，最终走向市场，像商品一样卖掉。

“卖了没？”这句玩笑话成了大四学生的问候语。

“祝你卖个好价钱！”大力缩在被子里，伸长了脖子跟皮尔开玩笑。

皮尔举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今天，他穿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墨蓝底色里藏着暗黑条纹，既庄重又不显老气。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么一捯饬，皮尔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头发昨天刚理过，鬓角处露着青皮，虽然看上去有点儿愣，却不失干净利落。

“嗯，就冲这身行头也得卖个好价钱！”他又从鞋盒里拿出一双新皮鞋，穿好后在原地跺了跺，为了搭配这身西装，皮尔只好将心爱的运动鞋放在一边。

“你真的不去啦？”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力，问道。

“不去！”大力伸了个懒起腰坐起来，“导员发的那些用人单位，我都看了，没有一个对路的，不是建筑公司就是冶炼厂……”

“你想去的地儿也不会来这儿招人啊！”皮尔笑着说，“再说啦，你爸同意了吗？就你那不靠谱的理想！”

“他同不同意都无所谓！”大力边穿衣服边答道，“以前我是没能力，只能听他的……这个烂数学，我是学够啦！四年忍一忍也就算了，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和它杠上……再说，当导演可是我打小儿的梦想！”

“力哥，我劝你冷静冷静，别意气用事！”皮尔不以为然，“你一个学数学的想进演艺圈，是不是差的有点儿远啊！”

“嗯，是有点儿大！”大力笑了，“我好几宿没睡，就琢磨这差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去做，梦想总是梦想；去做，梦想才有可能变成现实。”一说到梦想，大力来了精神，“我先到北京，找个专业学校，边学边创业……说不定过几年，你们就能在电视里看到我……”他仿佛看到十年后的自己，光影变幻的舞台，欢呼如潮的观众，他带着自己的作品，被明星大腕儿簇拥着走在红毯上……这个场景无数次出现在大力的梦里，那些掌声、尖叫声，那些绚烂的光环最终幻化成神奇的力量在他的心底慢慢沉积……

皮尔看大力又像着了魔一般，无奈地摇摇头，拿上简历走出宿舍。

早上七点半，我和肖兰已经到了就业洽谈会的现场。用人单位的工作人员正陆陆续续进场，开始布置展位，几百平的活动中心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我俩直接上了二楼，学校和各院系集中在会议室办公。有些人比我们到的还早，打过招呼后各就各位。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突然喧闹起来，人流如潮水一般漫进会场，刚才还略显落寞的会场立刻被哄得火热。我们站在阳台上朝下观望，就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这阵势真像到了超级贸易市场，只是这些学生没有闲逛的心情。或许是在外面等的太久，个个小脸冻得通红，还有好些人穿着单薄的西装，缩手缩脚的混在人群中。走在前面的还好，挑个单位递上简历，还有机会和招聘的工作人员多说几句。后面的就惨了，只能随着大流走走停停，既看不清单位的名字，更谈不上选择，只好踮起脚尖远远递上简历，又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自己，等也不是走也不是。

大牌的央企最受青睐，一个收简历，两个面谈，三个人忙不得可开交。可是架不住越来越多的学生拥挤过来。展板前一个学生帮忙维持秩序，“大家别着急，站成两列……对对，来，把简历都给我，听我叫名字啊！别挤，都别挤……”

经他这样一组织，混乱的状态立刻变得井然有序，面谈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三个工作人员看了看那个学生，微笑表示感谢。这个孩子比他们来得都早，又是帮忙摆桌子，又是帮忙贴宣传单，爬高就低的特别勤快。

没一会儿，会议室里也挤满了人，有的来咨询单位信息的，有的来找辅导员签字盖章，也有签过协议无所事事闲聊的……有几个大学院竟然在比赛盖章子的数量，看谁卖出去的学生多，有几个已经突破个位数。就属我和肖兰这儿生意萧条，来盖章的寥寥无几，偶尔有人过来咨询也多半在诉苦，“没有几个要咱们专业！”“人家说只要男生不要女生！”“我想回老家，可是这次没来几个单位！”

“导，导，导员，”大召面露难色磕磕巴巴的对我说，“深，深，圳，圳一家，家公司……”

“深圳一家公司怎么啦？”一听他说话，我就急，没来由的觉得他可气又可怜。

“要四级证！”他看我有些不耐烦，小声说道。

“没有四级证不给落户？！哪个单位啊？”我低下头去找单位信息，忽然又想什么，“这次不是还没考吗？再说，毕业前还有两次机会呢！你能过不？”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