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浮躁18（1/2）

我们生来就是分离而孤独的，活在各自的躯体内，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别人，并试图以忙碌的生活来消除忧惧。我们渴望和别人建立亲密的连接以此来分享孤独，但又害怕暴露真实的自我，担心因为内心中那些邪恶的欲望和可耻的贪念会招致他们的拒绝甚至抛弃。

一旦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我们就渴望在对方身上获得最多的回馈，希望彼此坦率、诚实，心灵永远保持同等程度的开放。可是，我们毕竟是不同的个体，背负着原生家庭的教养方式，我们的内心都带着早年经历的风风雨雨，在这些风雨中裹挟着我们不同的人格特质、个性特征，也饱含着我们曾经遭遇的人和事……

最近一段时间，学校正在迎接省精神文明校园的评选，到处都在打扫卫生，旮旯犄角保洁员常常忽视的地方这次都没有被放过，一车车的垃圾废品被运走。办公楼、教室、宿舍被洗刷一新，阳光下露出深沉的底色，红顶灰墙颇有历史的沧桑感。那几栋宿舍楼尤为显眼，淡粉、草绿、大红、亮蓝依次排列，颜色活泼的就像到了幼儿园。

我也是工作以来头一回参加单位的集体清扫，活多少不提，关键是业务不熟练。蹲在窗台上，我拿着抹布擦了半天，站在一边的澎湃就是不满意，“这边，那边，上角……”胡指挥一气。

我被说烦了，把抹布扔进水盆里，索性罢工。就在我俩僵持时，办公室主任推门进来。

“不擦了！不擦了！”他摆摆手说，“怎么擦也达不到学校的要求，还危险，领导说了可以找家政公司，花点儿钱的事！”

其实，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机关十个人，五位是领导，领导不能凡事都亲力亲为。不管怎样，总算把我们解放了！

“注意保持！”望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小书记笑容满面地叮嘱道，“五一过后他们来检查！”忽然，他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小鱼，下午没事儿吧，行政楼有个培训，你去参加一下！”

五一节前夜，校园里宁静如水。白天多云，到了这会儿也没有放晴的意思，黑漆漆的夜空似乎吞噬了一切，月亮、星星、噪音，还有人。

七天长假，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外出。整个下午，生活区热闹的像个集市。他们兴奋地喊着、笑着，因为即将放飞的身心。地下超市里人挤人，面包、火腿肠、矿泉水……老板一边理货一边卖，忙得不可开交，嘴角边却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她站在阳台上，目送他们离开，看见她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听见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笑声既陌生又熟悉，她很久都没有见她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她们俩最后一次单独行动还是在寒假前。

考完最后一门，两个人拿上火车票，就去逛街购物。半年不见，她特别想念家里的老爸和小弟。还好有勤工俭学攒下来的生活费，她买了一些零食和玩具。又看到商场门口有促销的运动鞋，她忽然想起老爸脚上那双破皮鞋，印象中他穿了几年都没有换过，鞋底粘了几次，每次都要忍受修鞋师傅爱搭不理的目光。

她看了看手里的钱，有些犹豫。她也看到了，看到了她的犹豫，于是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元塞进她手里。

回学校的路上，突然起了大风。她把手伸进她的衣兜里，把冰冷的小脸靠在她的肩膀上。她们说起宿舍里另一个女孩儿昨夜的梦话，她就像今天这样“咯咯咯”的笑着。寒风中，脸色微红闪着光芒。她喜欢两个人这样偎在一起，彼此温暖着。

改变是从这个学期开始的。她从家里回来后，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不再靠近她，不再有热情的目光，不再有身体的亲昵，闪烁其词的交流让她一头雾水。她约她出去，她总是拉上别人，再不肯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再后来，她突然宣布自己有男朋友了。自此，她们形同陌路。

黑暗中，一星火光忽明忽暗。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佝偻着后背，惆怅地回忆着她们俩曾经的过往，机械的抬起手臂，将烟嘴送入口中。

月亮突然从云背后闪出头来，倾泻而下的月光扫过阴暗的角落，扫过这张清秀的脸庞。她颤栗了一下，好像烟头烧到了手指，亦或是害怕这不约而至的光明，转身回了宿舍，只留下一堆儿烟头在清冷的月光中静默。

小长假的第一天，天空彻底放晴。大清早，老天爷就把太阳挂了上去。淡蓝色的天空，丝丝缕缕的白云漂浮不定，早就开工的洒水车伴着欢快的歌声把淡淡的水汽播撒在城市的街头巷尾，迎接那些远方的客人。

向晨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七点钟到了火车站，在售票处排了半个多小时，方才得知站台票停售，只好折回身去出站口等。眼看着已经到了七点五十，还是没有火车进站的消息，他是真急了，脑门上渗出细汗来，鼻子塞得严严实实，头也隐隐作痛，正要去问讯处打听时，那边的地下通道已经开始放行了，火车终于进站！

在拥挤的人流中，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蒙蒙撞撞地朝外走，柔顺的披肩长发还留有离子烫的痕迹，耳边别着一枚镶着银钻的发卡。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风衣，腰际处打着精致的蝴蝶结。尽管一夜硬座未免疲倦，可是呼之欲出的兴奋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更何况女生在下车前还精心整理了一番。

“不知道人来了没？”她抬起头，瞪大眼睛在接站的人群中搜寻着。

“这里！”向晨喊道。

“哎！”女生摆手回应。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异口同声地喊道。

此时，我和肖兰就在相隔不远的候车室等待上车。

尽管学生处一再强调放假期间辅导员不许远离，我们俩还是偷偷报了一个cd三日游。

这趟从东城始发的空调快速列车丝毫没有顾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现实，加大马力一路狂奔，竟然在第二天凌晨五点提前到达了天府之国。就在我们担心没人接站时，远远望见一块儿“鹤立鸡群”的牌子，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几个黑体字—“东城，肖兰一行两人”，牌子下面有个大大圆圆的脑袋，舒展着弥勒佛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