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来，顺道给你监督吃药的（1/2）

幼灵陷入无望的痛苦中，双眼迷蒙里，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皮鞋子，黑色的裤腿正好搭在鞋面上，光线里这皮鞋头有光点反射。顺着修长的腿往上看，苏宇珏就这么站在面前。

还隔着一点儿的距离，灯光里他满目星辰，微笑相望，手里提着一只皮箱。幼灵怔怔地看着他，脑子迟钝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的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宇珏是站了一会儿的，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走来的动静，沉浸在悲伤之中，一动不动地跪在草篦子上。些许日子不见，她模样清减了很多，丧服布巾在她身上十分的宽大。仰起头看他时，在宽大的布巾中巴掌脸越发显得很小，一双眼睛红肿泪雾蒙蒙，模样是那样的伤心。

他先开口说道：“我来，顺道给你监督吃药的。”

懵然的状态，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水又流下来。反应过来低下头用手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后知后觉，突然地破涕一笑。

“总算是笑了。”他笑着道。

上香拜祭过后，幼灵询问他吃过东西了没。苏宇珏收到嘉鸿发来的电报之后匆忙赶来，路上遇到站点下了车只买了点包子，隔了这么久肚子也该饿了。幼灵出门叫人给苏宇珏煮碗面，可是外头空无一人，遥看厨房也没有灯开着，廊上灯火摇曳，夜晚格外的寂静。

“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待会儿给你煮碗面。”灵堂需要有人守着，她不好走开。她站在门口回过身说道，一只脚踏在门槛外，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神情十分的抱歉。看看屋里也没有什么坐的地方，一地的摆放整齐的草篦子，为了给灵堂腾出位子，摆在大堂里的桌子椅凳都搬出来挪到隔壁的杂房里去了。那抱歉的神情转为窘迫，叫人家往哪儿坐。

手抚在门框上，木质陈旧的木头上有镂空的小洞，像小孩子一样手指头往里扣，正在思索，宇珏却笑着往她方才跪着的草篦子旁边的一个坐下来，两脚交盘。他双腿很长，交盘之后膝盖左右两边的位子也给占了去，幼灵往他身旁重新跪了下来。

皮箱子放在边上，幼灵看到便说道：“待会儿我给你去客房收拾一下，这几天就住在我家吧。”

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皮箱上，苏宇珏却笑着道：“我只住一晚，明晚上就要走了。这几日忙，我得赶回去处理。”箱子拖拉过来放到幼灵面前，“里面是你这半个月的药。我猜想你这段日子这么忙必定顾不上吃药，即便吃了也估计是有一次没下次的，中药要是还有剩下的就扔了，这些只能保存半个月。”他说话细声细语，乳糯的像团打粘的年糕，热乎乎的在蒸笼里蒸出来，吃在嘴里暖在心尖上。

幼灵又泪眼迷蒙，想起了母亲，她走后能说这些贴心的话也没有了，“突然发现我们和母亲相处的日子那么少。从前未出嫁天天处在一起不觉得，那时候还需要爹娘照顾，嫁人之后，各自成了家，我们就很少回来了。难得的是过年过节，却也是短暂一聚便是匆匆忙忙的离去。如今想来，对他们尽孝是那么的稀少。”

人不在了，活着的人对死去的人越是想念越是觉得亏欠，那难过是说不出的痛楚。总要到自己清楚知道失去什么的时候，方才觉得遗憾。

苏宇珏安慰她：“你母亲最后肯定很幸福的，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有你们陪伴在她身边，一个也不少。你不必伤心，你母亲牵挂你必定也舍不得你伤心，不然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了。”

幼灵低哑着声音又说，“父亲身体也不好……”开头说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心中实在忧恐。

苏宇珏说：“伯父年迈，遭遇如此骤变难免身体不济，休养一段时间会有所转好的，你且放宽心，先不要杞人忧天，忧思过重。”

幼灵点了点头，从肋下挂着的白色手帕取下来擦眼泪。过了许久，嘉和听到外头的打更声便过来和幼灵交换。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滞了一下，往里看到多出的一个人吃了一惊，眼睛直勾勾地瞧着苏宇珏。两个人独处在灵堂，一坐一跪，低头交语，那气氛很熟稔。幼灵看到嘉和进门便站起身来，待他走近，简单地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嘉和一听到苏宇珏的名字，有几分惊喜地说道：“我知道你苏宇珏，苏老板。你的事迹在我们学校都传开了，——你抛弃官宦子弟的身份自己闯江湖在商界成为如今首屈一指的巨商，十分的传奇。还有你在海外建立华裔学生奖学金，创建中西文化交流协会，还在国内救济扶贫，种种事迹被人称颂赞道。”他握住苏宇珏的手，有些激动上下有幅度的摇晃，双目星光一副崇拜的样子，褪去了几分这几日的阴郁。

苏宇珏镇定的微笑相对，眉目亲和，面部柔和，不徐不疾地说道：“我也经常听你姐讲起你，说你的功课学业非常好，是她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