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纵使白铁金刚，可又耐得住几次刀枪（1/2）

再睡是睡不着了，天色微亮，听到楼下有佣人走动的声音，幼灵就起身了。从箱子里拿出苏宇珏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吃的中药，黄油纸包住，一包包叠在一起用一根细麻绳系住，约莫半个月的药，占了箱子里大半的面积。

苏宇珏特意从药铺里带过来，专门养胃的药。药包旁边还有一小包油纸包裹好的甜枣蜜饯，怕她嫌苦，喝了药之后吃的。小小的一包东西握在手里，想起当时自己从他手中接过时触到的温度，总感觉还有他的余温残留在上面，双目低垂带着自己不知道的柔情落在手里的小纸包上，嘴角不觉莞尔。

拿着药去厨房，她突然出现在家里，众人都吃了一惊。厨房里已经有老妈子在做早餐，小锅离熬制这火腿稀饭粥，小丫头打着哈欠坐在门槛上，跟前放着炉子，上面放着紫砂药壶。太早起床，下丫头睡眼惺忪，眼皮子都是半吊子，手里拿着蒲扇垂到地上，大拇指轻轻的捏住手柄，欲掉不掉的样子，听到里头一点响动马上又醒过来扇了几下。

天色有一道亮光破开来，微蒙蒙得带着点儿光，幼灵走过来，只能依稀辨别她的身影，还看不大清楚。小丫头揉了揉眼睛，皱着眉头死劲儿瞧，待走近了，看清了幼灵，惊喜地喊了一声，霍得站起身。里头的老妈子听到她的叫声，忙着抽身到门口探出身子往外瞧,也是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姐”。

幼灵笑着打过招呼，看到那炉子上的药壶，问道一股淡淡的中药，猜想到应该是母亲的药，“这是太太的药吧。”不等她回答，手已经伸出去，把小丫头手里的蒲扇接过来。

她说道，“让我来吧，你去忙其他先。”小丫头从厨房里头的角落里找来一只小板凳给幼灵，幼灵坐下后，手里提着的药顺手放在地上。待药煎好，她自己端着盘子送到许母房间。

房间里两位嫂嫂已经侍奉于许母塌前，许母倚靠在床头，陈雅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毛巾仔细给许母擦脸，秋云站在跟前，待陈雅给许母擦完脸她再接过毛巾。梳妆台上放着铜制脸盆，她往里洗干净沥尽水拧干再递回给陈雅。

有佣人过来禀报许母幼灵回来的事，许母眼睛一直往门口瞧，提着不起劲的声音一直在问：“幼灵这丫头怎么还不来？”

陈雅一旁安抚她，笑着道：“说了妹妹在给你煎药呢，娘你耐心再等一等。”许母便安静下来，可过了一会儿还是会问起来。

幼灵端药进门，她黯淡的目光顿时一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像个孩子似的咧开嘴。圆肉的脸型如今变得很瘦削，两腮的皮肉往下坠，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的肉塌陷的明显，比年后离开时看到她的模样要苍老好几分。

幼灵还未走近，两眼已经起了泪雾。秋云走上前先接过她手里药，笑着道：“你来的正好，娘一直念叨你呢。”陈雅起开身把位子让给她。

坐近了看得更真切，人也就更伤心了。许母眼圈发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点点黑色的病斑，不用问，也看的出来她病情严重。

“什么时候回来的？”许母笑着问道，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中间咳了好几次，断断续续才说完。

幼灵忍住心中的难过，扯开一丝笑，却比哭要难看，回答：“昨夜很晚的时候才到家，你们都已经睡下了，不好再打扰。”

“你……”许母开口一阵猛烈的咳嗽，身上披着一件袖口立领大褂从肩上滑下来，露出两只瘦削的肩膀。幼灵看到连忙伸手把衣服扯上来给她重新披上，无法言说的痛在刺痛的眼睛和胸口。从进门之后，精神一直在受刑，心心念念记挂的人终于见到，那一瞬间的喜悦被现实的沉重打击。

怎么开心的起来？

“先把药吃了，在吃了饭，我们再好好聊。”幼灵笑着道，双目含着泪水。抬头去找汤药，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擦去即将落下的眼角上的泪珠。

幼灵一来把服侍母亲的活都接了过来，晚上陪夜照顾也是自己来。躺在窗口的漆皮沙发上，对面就是许母的床铺。深紫色绣花帘子拉上，余下指缝的空隙，月光浅浅地照进来，幼灵侧身向着许母床铺躺着，手枕在肘弯臂上，背心短裤身上搭着一条被单遮在肚子上。

蚊香在沙发的角落里点上，怕许母闻到这股味道觉得刺鼻会咳嗽，特意放远了一些。幼灵睡得浅眠，睡睡醒醒，朦胧之中床帘涌动，月色柔和的光线里床上的人好像坐了起来，影子绰约地投射到淡蓝色的床帘上在晃动。

幼灵一下子醒了过来。

许母一只手扶着床头栏杆，另只手拉开床帘想卷到床头的铁钩上挂起来，但没有力气，整个人都在颤抖，手每次触到铁钩松下来帘子也跟着滑落。幼灵连忙坐起身趿上鞋子就拖过去，也不穿好，手伸过去替她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