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起事（1/2）

一日一夜，燕京的贵族官宦、百姓贱民过着寻常的一天，全不知暗潮汹涌、风暴在即。

酉时，滚滚乌云遮住了日头，白天近乎于黑夜。天公不作美，但军令如山，到了宫城禁军轮值的时辰，大队着金盔金甲的兵马如一条金色长龙，从郭城北门穿都城北门，绕皇城西门汇于宫城脚下，浩浩荡荡足有万余众。

轮值宫城是一份美差，可禁军统领严满将军的黄脸上没有丝毫轻松之感，即将入冬的时节，他的额头上、手心里却全是汗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至于连他胯下骑乘都受了些影响。

“吁——”千军之前，严满的坐骑突然要扬蹄嘶吼起来，好在身边一位亲卫生生勒住了缰绳，才使骏马安分下来。

严满回过头来，只见那亲卫将一根指头竖在嘴前作噤声状，严满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庄肃的神情。那亲卫扶了扶头盔，微微抬起头来，这才露出一副面孔，袁飞。

袁飞的背后，是一位士卒装扮也遮不住神俊光彩的人，宋玉昭。他向前贴近袁飞，低声道：“袁将军可知道？秦保权已死了。”

什么！袁飞身躯一震，差点失态——这秦保权是查抄了袁府之人，手上沾满了袁飞妻儿老小的鲜血，一闻此人的死讯，怎能心平气和？一时间，他心绪万千：就是今日之事失败，也不算枉然了，秋儿，你的血仇已然得报！

袁飞收拾了情绪，追问道：“是谁动的手？难道是、程彻侄儿？”

“没错，正是程贤弟。”宋玉昭对出卖程彻消息的事闭口不提，张口便道：“程贤弟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一心要只身复仇，幸好渊王不拘小节，才将秦的行踪相告。”

明明是把程彻的行踪出卖给了秦保权，与宋玉昭所言完全是相反的，可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袁飞不疑有他。

“程兄的儿子一如程兄那么顽固……”袁飞摇着头：“如此看来，渊王心胸似海、当真是一位明主，先前，是我多虑了。”

见袁飞信了他的话，宋玉昭心下冷笑，面上附和道：“正是袁叔父的谨慎，方使我们走到今日，再者说，您也是怕辜负了亡故之人啊。”

袁飞侧过身去，欣慰地拍了拍宋玉昭的臂膀：“玉昭，接下来，可要靠你了。”

说罢，袁飞转首对马上的严满点了点头。严满会意，随即让亲兵向城门之上打了一套旗语，自己振声喝道：“禁军统领严满，奉命轮值宫城百日，麻烦宫城的兄弟打开城门！”

不一会儿，城门上就出现了另一位又矮又胖的统领：“哈哈哈，原来是严满兄弟，快快进城来，你我畅饮三杯！”

话音未落，“吱哑——”三道笨重的宫门齐声洞开。

见状，严满、袁飞互相打了个眼色，领着兵马徐徐进城，周遭百余亲卫，竟全是那些天机营的遗孤、袁飞训练出的死士。

一盏茶的功夫，大队人马才进去了一两千人，这时，门楼上隐隐传来了一阵争论咒骂之声，伴随着“乒乒”兵刃碰撞作响。

行伍之人听到这不能更熟悉的动静，无论是城防的还是入城的禁军，都渐渐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城上的门楼。

突然，一个浑圆之物被抛下城来、滚落在地，士卒们一起分辨，大惊，原来是那矮胖统领的头颅，还是一脸惊惧交加的表情！

惊见此状，城防禁军齐刷刷地拔刀横枪，入城的也都亮出了兵器，一时间剑拔弩张、对峙起来。

门楼上，冒出了三道身影，严满将军、还有两个亲卫装扮的人。

年长的亲卫拔出四尺长刀，刀身如墨、名唤鸣鸿，此人声如洪钟：“吾名，天机营袁飞！”

一听天机营之名，对峙的两军立刻噤声，尽管天机营有谋反重罪，但身为底层的士兵还是对那个传闻中的军队天机营心生敬畏。

“十四年前，天机营受阉党陷害，蒙受不白之冤，八千忠君将士无辜陈尸榆林沟，正是汝等禁军奉命围剿！”

袁飞一双怒目俯瞰，禁军们见而生惧。

“如今，天机营冤不冤，没人再说得清，就算我袁飞也无法自证！可你们看看，寒风之乱后，那吕阉又做了什么！”

“霍乱朝纲、戕害忠良、贪墨军饷、鱼肉百姓！”

“十几年来，汝等何时看见阉党做过什么好事？！”

“十几年来，汝等何时足额领过饷银，死去的同僚何时得过抚恤？！”

“十几年来，汝等统领、战友被暗地里害死了多少、又有多少幸存？！”

一席话，点燃了众将士心中的火，这不是袁飞言语感召，只是他们的不满早就积压许久了。

但只因为这个理由就叫他们犯上作乱，还远远不够，他们需要一剂猛药，一剂名为“寒风”的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