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二)（1/2）

柯席无从暗处阴影疾步而出，借着石壁一步跃起接下。木棍。

身边隐匿的楚宫暗卫瞥他一眼。

柯席无苦笑，有个只要美人其他滚蛋的上司，他也很苦恼。可是有什么办法，哪怕暮霭要为了美人弃东门选西厂一条黑道走下去义无反顾，他们这些第四从列的也只能跟着义无反顾。

谁让一开始带领第四从列搞事情的头头就是暮霭呢。

就是……

“二爷，”柘阳门弱弱地从高阁下角探出个头来，十六岁的少年郎呆毛竖着随风摇晃，“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么？我们都布好天罗地网只等着刺客来了。”

“没事，”木霭倚着长弓，月下身形纤质风骨，“万事总有你大爷兜着呢。”

“哦。”柘阳门默默的缩回脑袋，捏着掌心里汗津津的长刀为祭公子默哀。

就算他不通时政也知道，大爷原本好好的势力被二爷带着一波慕名而来三教九流的子弟一进门就搅浑了不说，如今都要沦落附带成二爷专门擦屁股的了。爷爷前些年还在念叨楚国王位之争剑拔弩张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又开始遛鸟钓鱼了。

可这些不是他该管的。

就像暮霭不是他打得赢的一样。

柘阳门手指无意识地在阁墙上比划，脑子里似乎还在回响着前几日暮霭白牙森森的耻笑声，思考着他的阵法。他上次设计的阵法又是哪里出了错呢？

看着柘阳门如此就偃旗息鼓，旁边顾敛生侧开眼，冷笑：“色令智昏。”

仙芷宫中宴会已经到了高潮，楚王带领着身后三位有着妃嫔高位的夫人入座，婳姽作为内场护卫的总指挥坐在楚殷下手。

说来可能难以置信，木霭远远的视线不经意流转到了楚王九龙珠帘遮掩的面上。来楚将近四年，她还真没见过楚王真容！

捂得太严实了，估计也就和美人那啥啥啥的时候没有遮掩着，偏偏她又不可能因为这点厮磨人的好奇就去蹲一个枭王的墙角。

节操不说，扣个意图弑君的帽子下来，小命都难保。

木霭有些可惜。

柘阳门作为吃瓜护美人的闲杂人等，西厂今夜的活动布防全设在外围。

她此时站的位置算是附近最高的点，视野辽阔没有阻碍，一眼望去就能收拢整个楚宫的奢华辉煌，和整个寿春城里的繁华热闹。

楚人身处江淮流域，生活起来诗情画意比之魏国嚣盛了不知几何，中秋佳节，府上收到了各色盘点的月饼瓜果琳琅小吃不说，连蟹黄酒菊花茶美人灯这样的精细的东西都备下了不少。

而最美的还是燃亮一整片护城河的荷灯，橘暖的烛火映亮一盏盏花色各异的纱绢莲灯，顺着水流飘飘荡荡，像是前前月里和婳姽去深山里偷看的夏夜萤火，漫天的璀璨。

重要的是还没有蚊子。

木霭忽而抬高长弓，抽出长箭搭上弓把，一瞬间凌厉起来的气势惊动了周边或老神在在或严阵以待的西厂子弟和楚宫暗卫。

暮霭在正经时候从不会有的放矢。

谭野刀背横过，阴影晃在柘阳门恍神的眉眼上。

“嗯。”柘阳门无声点头，星目中滑过一抹青涩执着的坚毅，抓紧了手上细长而笔直的绣春刀。

随即。

“刺客！”

“保护王上！”

随着一声大喊，仙芷宫顿时陷入惊惶的混乱，各家参加宫宴的文质官员和小姐夫人惊惧欲裂，四处躲闪，还不得不顾着表忠心，一边大喊着“保护王上”一边死命逃窜往侍卫密集的楚王身边躲，刀戟嘶哑的碰撞一时不绝于耳。

而在此之中，太子殷持剑劈倒攻势而来的舞女，与殿中的侍卫迅速汇拢在楚王身侧，身姿清沉如山岳巍峨华清。

他起手，下令沉沉：“全体楚朝卫听令。随孤护送父王离开！”

“喏！”混乱之中迅速有重甲士兵靠拢，殿外骑兵重戟杀伐之声震耳欲聋。

太子殷接着看向场中长刀凛冽诡漠的人：“曲大人听令，一切逆贼反抗者。格杀勿论！”

婳姽眉眼瑰丽，从前面一人胸前抽出漆黑长刀，血腥瞬间溅落眉目，他微微俯身，嗓音冷靡无波：“喏。”

高阁之上，木霭长箭寥落：“记得保护吾的美人，去吧。”

随着她的第一支箭射下，西厂子弟即刻加入战火，哪怕事先因着不确定消息的准确布防有所收敛，东门西厂一齐用力之下，只片刻，战势便稳定了下来。

“承欢儿，”楚祭身旁暗影层出，他半点血腥沾染不上凌美的五官慵懒疏贵，慢慢走至婳姽身侧丢过去一张锦帕，“幽着点，她可不喜欢你满身血气，待会儿不舒服了又要回厂里作妖。”

婳姽闻言果真缓了攻势，杀伐之间还是劈瓜斩果似的毫无人气，但多少知道避开点血腥，弄点看得过去的式样了。

身旁突而长箭肆虐。

羽箭打着旋儿箭箭紧贴其中诡美静魅的红衣而过，一箭一箭，将其中动作华丽优美全无迟疑的人保护得周密而妥善。

真是。令人嫉妒觊觎的宠爱啊。楚祭狭目沉沉，潦懒幽冷。

显然注意到婳姽身侧奇景的人不止一个两个，魑离顺着长箭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高阁明月之下身姿纤质风骨的姑娘，顿时咬碎了一口银牙。

暮霭这过河拆桥不认亲的白眼狼，是谁上上上上上……上月还不辞辛苦为她奔波在千里之距的魍魉地盘和寿春的！

他就接了个刺杀任务赚点嫁妆，这人怎么就……这么快……魑离水濛的狐眼凶恶又委屈，这么快就不认奴家了！

铯敕收回远眺高楼的明目，只一眼便看出了魑离的不对劲，避开一手劈刺，拉了一把人，嗓音压得很低：“愣什么愣，她如今又不知道是你！”

当然他隐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虽然知道是你估计也没差！

但魑离不知道啊。

他一想，的确，暮霭那傻子不知道是他当然才毫无心理负担下狠手了！于是乐呵了。

铯敕看他那蠢样一阵扶额，手上短匕猛地斜挥：“撤！”

扮作舞女乐师混入宫宴的刺客一声令下果断放弃目标纷纷四散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