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亲人团聚（2/2）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把我从梦里拉出来，云儿已经起床了，我开灯看看表，已经五点四十了，我也停了两三分钟，悄悄爬起了，到客厅才发现，我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洗漱完毕，每个人都喝了杯温开水就下楼上车。六点钟我们准时出发，天还是漆黑一片，我以为我们是走的很早的，到了大街上才知道人已经很多了，到了墓地天还很黑，这里已经是黑压压的人群了，他们拿着纸，拿着花，拿着香，有些还拿着贡品顺着人流走向亲人的墓。我们也同样拿着这些东西，默默的融入这些人的队列里，走向我父母和弟弟的墓前。到了之后，云儿和女儿她们用毛巾清理着墓碑，把象征吉祥的红布条栓系在石狮的脖颈上和墓碑上，然后把花在墓碑上装点好，我点上香插在香炉里，边点燃要烧的纸和纸钱，边对着父母和弟弟墓碑说着话，诉说着我们对他们的思念。小外孙女虽来的少，整个程序她也很清楚，每项做的都很认真，诚心诚意的寄托我们的哀思。从父母的墓地出来，我们往岳父母的墓地祭奠，这人也很多，由于处在大路边上，停车自然好很多。每逢这个时候，都有交警指挥行车，所以这里一般不堵车，往这墓地去的路上，竖了一个铁制的大牌坊，牌坊上横书着四个大字：“春华秋实”，祭奠的人群在这牌坊下川流不息，自觉的形成上下两股人流。人挨人，顺着形成了两股相反方向的潮流。我每年从这里经过都想，人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里也可以说可怜天下儿女心，到这里一看就知道，孝顺的儿女是绝大多数。那些看着爹娘受苦，自己享福不管的儿女少之又少，他们在父母面前如何伺候孝顺我没有见到，但我见到了来祭奠父母的儿女大军。孝顺，赡养父母，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由此一幕也深感人心。到了岳父母的墓前，我们依然按着固定的程序完成一切，纸已经烧成了灰烬，随着小风飘然而去，云儿并没有立即离开她的爹娘，而是站在墓前凝视着他俩的照片，然后深深地给他们鞠了一躬，我们还没来得及站好，她轻轻地说：“爹娘清明节我要是来不了，你俩不要埋怨我。”

从岳父母的墓地出来，我们顺着返回的人群向外走，云儿刚刚那一举动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她心里想的东西太多，这句话包含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内心世界，我心酸加心疼，两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早已忍不住的泪水顺流而下，我没管它，让它尽情地流去，因为在这条路上没必要掩饰自己，这是一条可以放纵泪水的路，是一条可以让悲痛自由放飞的路。

回家路上，我们找到了一家酒店的早餐厅，这是自助形式的早餐，食物种类较多，选择的机会也较多，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食物。我没有多大的食欲，只需要慰劳一下肚皮，所以选了鸡蛋、牛奶、红薯、几片烤肉和一些素菜等，慢慢的品味着今天早上的一切。今天俺家人也没碰到，我父母和弟弟那儿、岳父母那儿都没有见到自家人，可能是我们来的太早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是为了不堵车，还是另有想法，我理不出头绪，云儿在岳父母墓前鞠了一躬说的那些话一直撞击着我的内心，她心里是有啥想法还是身体上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清明节一般都是四月四号或五号，这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表面上她很好啊，这两个月的时间能发生什么呢，她为什么说这番话，我更理不出头绪。正在我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时候她对我说：“这里的面条不错，我去让他们给你下一碗吧，这么大个子，吃的也太少了。”我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中来，赶快答：“我吃的不少啊。”她又说：“样不少，量不多，我去给你叫一碗面。”我真缺这一碗面，热汤热水的吃进肚子里非常舒服。我吃面的时候她对我说：“你不会是因为我和爹娘说话心里难受吧？”我说：“是，还真是，我心里是难受，又酸又疼。”她说：“路上我看见你掉泪了，别这样，人该面对的早晚也得面对，我只是给俺爹娘提前打个招呼，没事，啥事没有，你整天不让我瞎胡乱想，你也不要乱想……。”

女儿和外孙女在另一张餐桌吃饭，云儿站起来去那个小桌旁，三人说了一会，示意我走，我们一起出了餐厅，走出酒店大门，开车回家。一上午热水器和洗衣机都没闲着，大家都洗完澡换完衣服，直到午后一点多才简单的吃了午饭，午睡去了，从今天下午才正式进入到休闲的假期。

冬天暖和的房子是午休最好的地方，不冷不热，不吵不闹，可以安安静静的享受一切。直到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我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卧室里的云儿依旧在睡觉，这几天是累了，女儿和外孙女也在睡着，这样也确实是补充体力的好办法。走进厨房，把各种豆子掺在一起洗干净放进锅里让它先煮着，等豆子煮的差不多了再放些大米，小米和麦片之类的，我打算整一锅杂粮粥。六点的时候，云儿和女儿，外孙女都起来了，女儿开始准备几个小菜，晚上只是吃杂粮粥，馒头和一些小菜，吃饭的时候云儿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天没少吃肉，但吃饭的时候还是想吃肉。”我凑着这机会给她说：“从年三十开始到今天早上，你确实没少吃肉，其实少吃肉也有必要，可以平衡人体液的酸碱度，酸性体质容易使人处于亚健康状态，也容易感染疾病降低免疫力。所以，今后吃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些，好吃的东西可以稍多吃一些也不能太多，咱们年龄大了，消化和吸收系统都不如年轻人，更应该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我还没说完，云儿有些不耐烦了，嘴上没说啥，脸色已经下来了，有点阴沉，我看看她又说：“我只是说注意一点。”她答了一句：“这话我听了几百遍了，你也尽到责任了，让我有点自主权不行？”我朝她笑了笑，再没有说什么。本来晚饭就很平常，没有什么鱼呀肉呀之类的，我也想让营养平衡一点，前两天过节吃的荤菜多了些，今天就以素为主，减少些油腻，谁知道晚饭还是搞得闷闷不乐。

节日这几天也就是平平常常的过去了，全家在一起，有时候也去逛逛商场，人太多，兴趣也自然降低了，云儿俺俩有时候也去公园溜达溜达，路上也说一些家里的琐碎小事，她有时还想想过去，她总说这辈子，最轻松愉快的时光是在农村那三年，轻轻松松，干活吃饭，心里不想别的，也很充实，特别是咱经常见个面，生活虽然单调，但总还是有亮点。有时说着说着又谈及眼下，她不免有些惆怅，总说日子太快，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也会说一些类似天有不测风云等等情绪低落的话。我也劝几句，但知道这没有用，我本不会劝人，好不容易找了几句劝人的话，都用好几遍了，效果也不好，这种情况想明白了，也不是劝的事，这搁谁身上，生死关头都一样，经过这段时间我也是在她说的伤心时用力握握她的手。有一天我俩漫步在公园，路上的人很少，说话也方便，她对我说：“打心底说我现在谁都不想见，每个来的人，都带一套话，其实这话我听多了就一个心情：烦！听一遍烦一次，我真是受罪，听他们讲那些话统统都是受罪，不听不好，可是真是不想听，没啥新内容，只有强忍着，谁想着……”我没敢接话茬，她又接着说：“那天来了个朋友看我，本来我心里很高兴，但她们一进门就一惊一乍的，一会给我说你应该这样，一会又说你应该那样，这不能吃那不能碰，要多喝水，多运动，少生气，你得情绪稳定，还说她自己跳广场舞，啥病都没有，整天高高兴兴，还给我找一个什么表格，上面有哪些东西抗癌，哪些东西治病，一天吃多少这东西吃多少那东西，整整闹腾了两个小时，我这个头啊简直快要炸了，别说情绪稳定了，那简直是在制造情绪波动，那会我血压肯定也上去了。后来你过来对她们说晚上在这吃饭吧，我知道啥意思，她们说这是俺女人之间的事，你去忙吧，晚上不在这吃饭，说会话就走，终于我熬到他们走了。你送他们回来，要不我会说：哎呀，可算走了。我想静静，我想按自己的想法生活，不想让人指挥过来指挥过去。”我说：“我明白了，以后咱可以少见些人，真是躲不过去，你尽量休息，我和人家说话。”她又说：“我也不想让你累着，你快七十了，整天围着我就够累的了，再听别人絮叨，我最烦人不联系就敲门，叫人连个思想准备都没有。”俺俩沿着公园的小路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家，当然这一路我也收获不少，我知道她的心思了，现在想在家静静就在家静静，能推的探望就推了吧，实在推不了就让人少坐会，碰到嘴大吹牛和不懂得语言艺术的人，可以示意他们照顾照顾云儿多歇会。想想人也是挺有意思的，自己说的兴致勃勃、长篇大论的时候，也不在意听的人愿不愿意听下去，有时候出于礼貌，再不想听的话也不得不听下去。人啊，正确对待别人不容易，正确对待自己就更难了。无论怎么说，还是以她的健康为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