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新年思亲（1/2）

自那天晚上散步之后，她好像换了一个人，精神状态和她的脸色红润的外表互映着，她的话也多了一些，甚至有时候能用半个多小时讲述她看的电视剧，对她喜欢的内容，她能讲的细致认真，我也非常认真的听，不管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我都是两眼看着她说，我是尊重她的劳动，我不想由于我的不在意而使她受到伤害。

除夕到了，这是我们最期待的节日，除夕对平常人来说，很重要，这是除旧迎新的时光，大家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忙里忙外，各种各样的事情和问题都会出现，高兴和愉快的，痛苦和难过的，兴奋和成功的，颓废和失败的交织在一起，结结实实、满满当当的充实着这三百六十五天；旧年即将结束，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人人都在祝福自己，明年的日子更红火、更幸福。每年的春节晚会无论民众认可还是有不同的看法，它都已经成为全国人民新年除夕不可缺少的内容，人们期盼着春晚，没有春晚的除夕夜还叫除夕吗？没有春晚的新年钟声，人们咋能辞旧迎新步入新的一年。云儿每年春晚都从头看到尾，她是以这种形式虔诚的度过除夕夜，迎接新年的到来。除夕的饺子和菜肴是每年三十的必须，我们家也一样，一家团聚，圆圆满满、高高兴兴的吃完这顿辞旧迎新的晚餐。一般我是不看春晚的，每年三十晚我都照例出去散步，实话讲，大年三十夜晚别有一番风味，满大街灯火辉煌，彩灯高挂，喜庆气氛十足，河边的小路比平常更加幽静，清净的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灯光伴随着潺潺的流水，的确是一份难得的去处。今年三十我没有出去，我要陪家人和云儿一起看春晚，我心中有我的酸苦之处，我不知道明年……啊呀，我是不是想得太远了，太多了，我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陪云儿看春晚。我坐在她身旁，陪她看，陪她笑，和她一起鼓掌。信息不断使手机发出震动，我每隔二十多分钟就看一次手机，享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之辞，我也同样以美好的语言回复着。除夕夜十二点钟声敲响前的沐浴，这是我几十年的习惯，子时洗澡，干干净净的进入新的一年，其它时间都在散步、看春晚、看信息和回信息，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我收到的一二百条信息中没有我们家人的一条，我心里有些凉了，凉到了我这个长期高血压的人，手心也不热了。我由于高血压手心总是热的，今天不热了，也开始恢复到了正常的温度。说起来没信息就没信息吧，也算不了什么，可是此刻我想什么呢，失落吗？没有，伤感吗？也没有。我是在想，都说亲兄弟姐妹，血缘关系，血浓于水等等；我是在想，到利益纷争时是怎样的呢，是利益重要还是血缘重要？我曾听我一朋友说，他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嫂子有意见，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一次在家吃饭说起出去旅游，云儿就说出去旅游用不多少钱，咱要是一起出去所有的费用我承担，对方说，那俺也要出点力，云儿开玩笑的说：恁嫂懒，你就洗衣服吧。这事后来就变成了云儿得罪人的一件大事了，“把我当佣人了！”这话他们说的时候狠得都咬着牙。当时我知道这件事也没当回事，一句玩笑话，哪能当真，我问过云儿，她说：“那是开玩笑，怎么可能让人家洗衣服，咱们家平时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连让人家帮忙都很少，怎么可能使唤人干活？出去旅游主要就是汽油钱、住宿钱，花不了多少，咱是家里的大哥大嫂，能咱出就咱出。”现在看，确实没那么简单，该咋办你们就咋办吧，我做老大能说个啥。

新年的钟声响了，所有的人都又长了一岁。我心里暗自盘算，云儿又熬过一年，不管别人记不记得，我和女儿、外孙女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凌晨快两点时，所有可看的节目都差不多了，就催云儿休息，两个孩子也已经睡下了，明天初一不能起太晚，不一定谁会来拜年什么的，早睡一会儿吧。她躺在床上左翻右翻总不能入睡，可能是看电视精神提过了，一时恢复不下平静，睡不着，我拉了拉她说：“睡不着？”她说：“我这个人心里不能装事，有一点事就睡不着。”我说：“你说说吧，咱俩议一议，说不定还不是个事。”她唉了一声把头扭到我这边，用另一只胳膊搭到我胸前的被子上，然后说：“你今天收没收到恁俩妹妹的新年信息或者电话？”我想了想说：“没有啊！就是这点事啊？”她又唉了一声说：“这回我可是彻底把你两妹妹得罪了，春节家家户户团圆，人家城市里务工的老乡走出几千里几百里还要返乡和家人团圆，咱这可好啊，都在一个城市里，连个电话也不打，连个信息也不发，我真有那么坏吗？”我伸出胳膊放在她脖子下面，一把把她搂过来，认真地对她说：“你不要总想这些了，不来往就不来往吧，不打电话就不打吧，别往心里去，更不要影响你的情绪，说不定明天就有了信息，明天大年初一，新年第一天来电话问候也是可能的，要说理儿吧，还是她们该问候哥哥嫂子，其实我这个哥哥在人家心里也不算个什么，何况咱当嫂子的，是你吃我的亏，是我的错，不是你的，别想这些了，大过年的，咱俩说些高兴的，新的一年已经开始，好日子等着呢。”听了这番不真不假的话，她安心多了，没多大会儿她睡着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内疚、我惭愧、我无能，真是这样，我还能咋样呢，自己一家人非要争个谁说了算，大家有事情商量着来不好吗？就是以你为中心又能咋样呢，我们的老娘已经去世十年了，关于老娘周年祭奠的事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从你们的安排，其他我管不了可以不管，但我自己家的事还是我管，谁还能管到我家来，到那时一切将是另外一种样子。已经凌晨五点了，我还是在一点一点的想着，虽然想了不少，但总没个什么结论，还是感到心里不舒服。

初一早上我六点多就起床了，一夜等于没有睡觉，我准备好了大年初一下饺子的一切，这都是昨天晚上包的，另外还准备了几个小菜，也是和着饺子一起吃的。女儿也起的很早，和我前后差不多大会，她也是忙着这一年的第一顿饭。女儿准备早饭的时候跟我说，她昨天给两个姑姑都发了祝福短信，女儿说：“我是做晚辈的，不管怎样这是我该做到的礼数，其他的人或者咱家的晚辈知不知道给你们主动问候，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这个晚辈做到该做的就可以了。”听了女儿的话，我的心里也坦然了些，女儿说的对，不管别人怎样，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就足够了。快八点时全家都起来了，云儿起床后还是两眼懵懵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开始下饺子，女儿又盛又端，小外孙女也帮忙摆碗筷，不一会儿桌子上摆的满满的，新年的第一顿饭开始了。

上午和每年春节一样，各家各户街坊邻居互相走走，恭贺新的一年开始，我和云儿也拜访了几家，很快我觉得她有些倦烦了，从一家出门后我问她：“累了？”她说：“也累，心里也烦。”我说：“那上街逛会吧，反正回家也闲不住，有人来了，让俩孩子招呼招呼。”她说：“可以，走走也好，比老是说那一句话好得多。”我用楼梯里的通话设施和女儿讲了一下，俺俩走出了大门。街上的人很多，特别是小孩子，由大人带着，来来往往，我想起往年初一都是回爹娘那看望，现在我和云儿的父母都不在了，只能逛一会回自己的家，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把今天和往年的初一在心里比较着：有父母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总带着孩子回家看看，带着用心购买的礼物回家，以孝敬爸妈，讨他们的高兴；没有爹娘之后，每逢过年过节，兄弟姐妹一起回家，不用买什么礼物，带些吃的就可以，到爸妈的老房子里先是整理卫生，因为平时没有人住，然后是一起准备午饭，和和气气、热热闹闹，节日的气氛依然浓烈；没有爹娘之后，我从来不听《常回家看看》这首歌，每当听到这歌的过门时，我已经热泪盈眶了，因为我没有爹娘可看了；我不知道我的情感是否太细腻了，每当车上的歌曲播到这首歌我都会把它跳过去，直接听下一首……，后来云儿明白了我的心思，总是提前替我按下“+”号键。如今，可如今，一切都是过去的事情，此时此刻，触景生情，云儿在想什么呢，无论她在想什么，估计她现在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路还是原来的路，我们沿着马路走时的心情却另有滋味，她始终不讲话，我也没有挑起话题，就这么两人挨着走，无目的的走，求的只是安静，连满大街的喧嚣都不能打扰的安静。我们走了很长时间，碰到路口开始右转弯走，又碰到路口仍然右转弯走，再碰到路口还是右转弯走，她不知不觉已走到家门口，她猛地一怔说：“咱又转到家门口了。”我说：“是啊！你一路不说话，我也没打扰你，和你走了一个圈，自然转到咱家了。”我俩上楼，女儿已快把午饭准备齐了，炉子上的蒸笼还蒸着几个碗和团圆枣花馍，这是俺这个地方的习惯，中午一定要有几个蒸碗，如蒸鱼、蒸鸡、扣肉、小苏肉之类的，炒菜或凉菜可以搞些素菜，她到厨房看了看说：“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事了，我去看电视吧。”女儿说：“妈，你歇会吧，厨房有我，饭好了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