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散压力（1/1）

早上我看到云儿一切都很好，我到小河边散步去了，说是散步其实就是想散心，哎，散心，这哪是用两条腿就能解决的心结啊。顺着河边的小路，心思又飞向远方。现在，她的一切状况只有我心里清楚，我的孩子、家人以及她的家人都一无所知，你能感觉到吗？一切压力都由我一个人承担，而且每天还要做出高高兴兴的样子，对于我这个不会演戏的人来说太难了，我有多少不眠之夜，却装的像睡得很香的样子，我有多少次在小河边眼泪湿满脸面，到家却又装的没事一样，这样的日子太不容易了。再说，我也不能总是瞒着，越往后隐瞒就会越困难。我该怎么办？我想到了女儿，她是我最亲的人，最靠得住的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用什么方式和她讲？她听了之后肯定会悲痛至极，这个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将会松动，在某一天将会改变。而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办法，那么云儿家里的人要怎么去说？她姐姐去了海南，正一心一意的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我不可以随便影响他们的幸福。等他们从海南回来再说也可以，一切都让命运主宰吧。

老中医张大夫已经回北京，快中午的时候他来电话说：“弟妹的胸腔部应该有感觉了，主要是闷痛，这是血脉通畅现象。”云儿说：“早上起来就有点隐隐约约的痛，还不是太厉害。”她有感觉了，而且和张大夫说的很相似，一切真的有好转迹象发生，我打心里高兴。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看见她用手捂着右胸，面部表情看上去也有点痛苦，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右胸还真的闷痛，痛的很，有点热热的感觉。”我说：“这正好和张大夫说的一样嘛，这是好现象，这是好现象，看来咱俩真的要尽快去北京，让张大夫再给巩固一下。”我把情况给张大夫讲了，他说：“挺好，你们随时可以来北京，我再给她做一次治疗。”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在梦里。

从二十七日到二十九日云儿几次检查都说胸与胸膜之间有气，所以，穿刺没有做，想等到明年元月再看。这些天我们还是稍稍轻松一些，因为她没有打吊瓶，也没有整日在医院和家之间往返，只是偶尔到医院放射科检查一下。她的胸痛到年底就基本上没有了，而且咳嗽也没有了，整个人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有一天云儿说她想去商场逛逛，我立即就同意了。上午她自己出去了，还嘱咐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让我和女儿自己随便吃点。她走后，我和女儿在家开始聊这几天的事情，女儿忽然问我：“妈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怎么检查这么多次，我心里有点怕。”我心里也是突突的，看看女儿的样子，我忍不住流下眼泪，女儿看到也慌了，她虽然没有再问，看我的样子她心里应该也明白几分了。我不敢看女儿的眼睛，那样我会忍不住的，我轻轻地说：“你妈这次病得很厉害，是肺癌，而且是晚期，这些天为了确诊检查的次数很多，我一直都闷在心里，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今天你妈不在家，我把实话都跟你说了吧……。”说完我放声大哭，女儿也在我身边痛哭起来，一切无奈和憋闷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没有阻拦，冲击着我久久不能释怀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女儿拉着我的手问：“爸爸，以后要怎么办呀？”我茫然的答：“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找谁。”听了我的话女儿又泪流满面了。此时此刻我非常悲痛，但是也轻松了许多，现在我的压力变成了两个人的压力，女儿为我承担了一半甚至还要多的压力，我再有什么想法和事情可以有人商量了，不必一个人闷在心里，不必独自承担这一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女儿也在整理着她的思绪，她问我：“我妈知道么？”我回答说：“你妈可能也知道一点，她问过我什么叫占位，癌胚抗原指数较高等是什么意思，看来你妈已经知道她的病是什么，只是不知道病的情况和深度，我想她可能也是在我面前装糊涂，真是不知道该跟她讲还是不该跟她讲。”女儿说：“过去我妈说过她如果得了大病不要隐瞒她，找个合适的时候还是跟她讲了吧，我妈的脾气就是这样，最怕被隐瞒，凡事总是要知道实情。”我说：“找个机会我会跟你妈说的，这个病一旦开始治疗也隐瞒不了多久，跟你妈说了之后说不定她还会积极配合治疗的。”最后，我又叮嘱女儿，眼下还是要隐瞒着，等她姨从海南回来商量商量再决定，先让云儿轻松几天再说吧。

穿刺没有办法做，一切检查都不能进行，三十日那天我到医院为她办了出院手续，我们的生活表面上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只是心回不到往年迎接新年的那种愉悦了。我和女儿忍着满心的伤痛，“开开心心”做着我们该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