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与救（2/2）

至于后果，她们绝不推辞！

“魁珠给我，你救你要救的人，我救我要救的人。一物换两命，很值得。你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天色已晚，你最好快些决定。”梦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奚萩不置可否，道：“那是你的师弟，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

梦娑纤细的手上萦绕着白色烟雾，烟雾突然猛地穿进奚萩的身体，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魁珠取了出来。

奚萩疼晕了过去。

梦娑看着手里的魁珠，叹了口气：“你若真不在意又为何不反抗？”

三天后……

奚萩醒来了，发现自己还是在那个房间里。

而橦枂，守在她床边。

见她看向自己，橦枂连忙说道：“对不起！”

奚萩愣了好久好久……

没有回答。

她不想说，没关系，错不在你。也不想说，你滚，我恨你。

橦枂看着她，神色逐渐黯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奚萩没了魁珠，只能先在虚梦灵山静养。却始终没有见到梦娑和尔钰，不知她们躲去哪座深山老林了。

而橦枂一直对她悉心照顾，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奚萩想起了那个梦，她平静开口道：“我们那个梦，不是真的，是梦娑骗我们的。”

虽然很美好，奈何是虚幻。

“我知道。但是，我会像梦里说过的那样，也会像现在这样，从今往后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橦枂认真道。

奚萩笑道：“为了弥补？”

橦枂摇头，正欲开口，奚萩抢先一步，“你不必如此，我会自己找梦娑算账。”

橦枂叹息，无言以对。

闲暇时候，奚萩会去溪边垂钓，橦枂便也搬个小板凳，坐在奚萩身旁，陪着奚萩一坐老半天。

直到落霞铺洒在天空之上，成就一片令人意犹未尽的七彩斑斓的美之后，二人才缓缓而归。

橦枂邀奚萩一起下棋对弈，棋逢对手，每一次，都是势均力敌。

甚至，橦枂不顾妶婳真人的反对，教奚萩修习梦术。她没有魁珠，橦枂便把自己的灵力渡给她。

有一天，奚萩抬头看他，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我对你，心动了。”橦枂说完抱住了奚萩，仿若那是世间的珍宝，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奚萩在他怀里愣愣的，这是橦枂第一次向她吐露心声，也是第一次抱她。

竟然有些温暖……

他抱着奚萩无比认真的问道：“奚萩，我对你是心动，你对我，是什么？”

奚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淡声道：“我打算下山去。”

橦枂问道：“去报仇？”

奚萩挣脱开来，道：“区区一颗魁珠而已。我要回翳魁灵山了，离开太长时间了。”

再不回去，只怕哥哥就要打上门来了。

橦枂沉默了许久……清秀的眉宇爬上一丝忧愁。

突然，他疑惑道：“你真的只是来偷师的？”

“是又如何！那也是你自愿的啊。”奚萩长叹一声。

橦枂怒道：“奚萩！你！你……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所以啊……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奚萩笑得无比冷漠，说完转身便走。

如此一来，橦枂没有追上去。

之后，奚萩回到翳魁灵山，雾珏知道事情经过后大怒，若不是奚萩拦着，真的就打去虚梦灵山了。

多年前，他们的师父就和妶婳真人打过一架，结果，不仅伤了和气，而且两败俱伤。

雾珏惯于冷静，并未冲动行事。后来，他将自己的魁珠一分为二，他和奚萩各自一半。

自此奚萩开始修炼音术，拥有了第二颗魁珠。

但她，一次也没有用过梦术。

一朵白色纯洁的花在奚萩眼前猛然凋落，梦醒。

奚萩缓缓睁开眼，不温不火道：“说吧，究竟找我何事？”

梦娑正色道：“对不起！”

“陈年旧事，不要再提。”

奚萩已经知道，当年梦娑躲了一段时间，之后主动回去请罪，被妶婳真人罚令下山救世除难七年时间。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梦箜。”梦娑终于表明目的。

奚萩二话不说就带着梦娑往她哥哥雾珏的殿中走去。

她知道梦箜一直住在那里，可她的哥哥从未和她说过，为何要留他？

所以，她想一探究竟。

她们到的时候，雾珏和梦箜正在喝茶聊天，有说有笑，好一个潇洒肆意！

一见到梦箜，梦娑便着急了，喝道：“梦箜，该回去了！”

梦箜停下手中动作，对梦娑抱拳行礼，“师姐。”

雾珏仍然在悠闲自得的喝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但他看向奚萩的时候，眼神里一闪而过一抹难为之情。

“跟我走！”梦娑去抓梦箜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但他的眼神并未躲避，而是直直的看着梦娑，对她说道：“我不回去了。师姐也别再找我了……我喜欢待在这里。”

“师弟，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你和他一战成名，当了拯救苍生的大侠，就不愿回虚梦灵山了？”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闯了进来，奚萩定睛一看，来者是尔钰。

奚萩记起，她当年回到翳魁灵山不久之后，江湖起了一场战乱。世人皆歌颂翳魁二侠，并肩作战，力挽狂澜。

“二师姐也来了。当年那一战，大家皆有苦劳。”梦箜对她抱拳行礼。

世人只称赞翳魁二侠，是因为他们擒贼先擒王，他们也并不知道，梦箜并非翳魁弟子。而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尽心尽力？

“你知不知道，当年用来救你的魁珠，是谁的？”尔钰厉声道，而后她看向雾珏，指着奚萩道一字一句道：“是这位姑娘的。”

雾珏起身，冷冷开口：“我自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一码归一码。带走他？想都别想！”

闻言，奚萩怔了怔。

她的哥哥竟然这么在乎梦箜。

到了生气的地步。

“梦箜，你怎么就那么执迷不悟呢？”梦娑怒道。

梦箜垂眸，低声道：“执迷不悟的人，该是师姐。”

梦娑听完他这句话，突然轻笑了一下，眼底泛起波澜，带起一片悲伤。她盯着梦箜一字一句道：“从此刻起，你，不再是虚梦灵山的弟子。”

“多谢……成全。”

梦娑没有回答他，径自转身离去。

“梦箜，你居然敢背叛师门！背叛师姐！你难道忘了，那是从小护你到大的师姐吗？！！你知不知道救了你之后，师姐吃了多少苦……”尔钰对着梦箜大声吼了几句，不等他回答便急着去追赶梦娑了。

“我知道的，她一直在护我。”梦箜看着那两抹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头轻声说道。

偌大的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奚萩终于问了。

雾珏似乎也在等她先问。

他答道：“萩儿，当年她们为了救梦箜，骗了你的魁珠，我去找梦箜算账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梦箜，救过我。他伤得严重，我便把他带回来了。后来多亏他施法，才把我的魁珠一分为二。当年，不是他的错，他也……弥补一些了……之前那些恩怨，你能……忘掉吗？”

“哥哥，当年的事，我不怪别人，也已经淡忘。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算了……”奚萩摇了摇头，笑了笑。

她知道，她的哥哥一向爱憎分明，留梦箜在身边，他一定纠结难受过。

而她又何必去究竟他们之间为何关系呢？

“萩儿，你怪哥哥吗？我……瞒了你……”

奚萩打断他，斩钉截铁道：“哥哥，我永远也不会怪你。”

雾珏叹息一声：“也许我这么做是错的，错就错吧……”

“哥哥，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走下去吧。”

对与错，真的分不清。

奚萩转身欲走，梦箜的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有人伤我，也有人救我。去或留，也只选一个，世事大抵如此，不难不易。我们都不惧后果的选了，你呢？”

奚萩顿足，突然就想到，曾经有个白衣少年，对她漾开一抹淡淡的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梦箜。”

奚萩回到自己的殿中，梦娑在等她。

“你知道吗？橦枂一直在等你。

他在你离开那年，撒下一粒种子，如今，已是参天大树。”

顿了顿，梦娑又说道：“他教你梦术，违背了禁令，被师父责罚，不得离开山门半步。可他偏偏要却要偷偷下山，他怎么会是师父的对手？每次被抓到又是另一顿责罚……”

奚萩神色晦暗，突然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梦娑温和的笑了，奚萩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笑容。

“希望你不要错过，不要辜负。该说的都说了，我要走了，你好好想想。”

奚萩问道：“你要去哪？”

“所到之处皆随缘。”梦娑转身而去。

尔钰追了出去，跟紧她身后。

梦娑命令道：“尔钰，不要跟着我，回虚梦灵山！”

尔钰定在原地，在她身后喊道：“师姐！你记得要回来！”

没有人回答她。

尔钰失落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剩下奚萩一人，脑海里翻涌而过许多话语，令她觉得躁动不安。

每一句，都砸进心底。

橦枂在等她。

一直在等她。

她又何尝不是？！

可她不像哥哥那般有勇气，可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敢提起勇气……

她一直没有对橦枂说，她对他，是心动。

一夜无眠直到天光，奚萩终于下定决心，在心底将曾经立下的誓言无情粉碎。牵着逐影马往虚梦灵山的方向而去，这一次，她不知道她和橦枂的结局会是什么。

“就勇敢地不惧后果的选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