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罗篇 第四章（2/2）

“是啊是啊！”他手下的人也跟着起哄。

“就算大家跟着他走，那也是大家自己的选择，我们并没有权利阻止。”

“土修大人，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家破人亡，国家毁灭吗？我们所信仰的帕农神一直教导我们要团结一致，友爱同胞，保家卫国。即使现在宣王不在了，帕农神也没有抛弃我们，我们又怎么能做出背叛国家，背叛信仰的事！”他说话的姿态更像是竞选总统的演讲者，被他慷慨激昂的演讲鼓动的人不在少数，这些标榜爱国的青年们聚在一起形成了另外一股集团势力——主战激进派。

“那个——在你们讨论伟大的信仰之前，能不能先给这个人包扎一下呢。”蹲在地上看着伤者的saya插话。

“你是什么人！”

“再不止血，他要死掉了。”

“叛徒就应该去死！”

“叛徒？”她站起来，看着这个高她一个头的魁梧男子，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这个男人背叛了我们的王，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信仰。”义愤填膺，义正言辞。

“这个男人杀了你的父母？”

“没，没有。”男人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这个男人**了你的妻女？”

“没有。”

“那就是这个男人——”她从头到脚看了看对方，“貌似也没有致你残疾的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信仰的是什么，你的王？你的国家？你的神？我不管你信仰什么，但如果你对一个和你没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生命见死不救，那你连作为人的资格都没有，还谈什么信仰！”斗篷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挑衅他。

“你这家伙……”魁梧的男子血压急剧飙升，一拳挥了过来。

“结果还是要动用暴力吗？”saya摇了摇头，食指顶住了他的拳头，“我不是你们国家的人也不是帕农神的信徒，本来是不该插嘴多管闲事的。但是大哥你实在是言行不一，让人看不下去啊。”

“我怎么言行不一了？”似乎是察觉到大庭广众下对一个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动手有失威信，他收起了拳头，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

“你说你信仰帕农神？”

“是啊！”

“帕农神教导你们要团结一致，友爱同胞，保家卫国？”

“是啊！”

“那我问你，这个男人不是你的同胞吗？”

“原本是，但现在不是！”

“他不就是劝说大家去风之国吗？关于风之国苍王的变革我也有所耳闻，也知道你们国家的王被他杀死了，但这是两回事，你要是想为你的王报仇那你找苍王去，可你不能否认苍王的变革是为了造福这个世界的人。现在人家国家愿意接济你们，你们却要死顶着面子，饿死在这里吗？”

“接济？面子？那个假惺惺的男人只是想统治这个世界而已，他杀了我们的王，放逐了我们的公主，毁了我们的家园，想要投奔他的人都是叛徒！”

“求生是本能，何来背叛。如果死去，又何来信仰。”

“背叛信仰的人就算死也是死不足惜。”

“所以我才问你你信仰的是什么，如果你信仰你的王，那你就去报仇；如果你信仰你的国家，那你就去重建家园，如果你信仰神，就按照神的教义来做。这三点完全是独立的。既然你回答我你信仰帕农神，那就好说了，不为王报仇不等于背叛国家，离开国家也并不等于背叛信仰。这个男人的行动和你的信仰一点也不冲突！”

“什么！”

“所谓信仰，是即使去死也不会抛弃的，换句话说，死去以后，顶多是个人信仰与生命都不复存在了而已。既然连死就不会放弃，那么区区离乡背井又怎会舍弃信仰，你这不是妄加了背叛的罪名给自己的同胞吗。”

“我没有——”

“如果离开国家就是背叛信仰，那么你们宣王嫁女儿那会也离开了这个国家，这也是背叛信仰？”

“这怎么能——”

“这就是一回事。帕农神教导你们要团结一致，友爱同胞，保家卫国。但你却在这里孤立你的同胞，殴打谩骂甚至可说是诬陷他，你这么做不就是杀鸡儆猴吗？这不就是暴君的统治方式吗？我刚才也说了，你要是想为你的王报仇那你找苍王去，何必要困住求生的同胞，让大家待在这里和你一起等死。大家是去是留，端看大家的选择，但是不管怎么选择，那只是一个去留的问题，从没有一个人在说抛弃信仰。”

“是你在这里挑起事端，分裂同胞，还以多欺少，暴力相向，你敢说这是你信仰的帕农神的意志？这完全就是和你的信仰背道而驰，这不是言行不一是什么！”

周围的目光变了。

目光中心的男子崩溃了。

依托信仰的话语以及仰仗信仰的暴力都施展不开，甚至之前所建立起来的威信都受到了质疑。仅仅是被一个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外来小丫头论理了几句，这个原本举着大义旗帜宣扬信仰的男子被他的信仰反噬了。

不堪一击。

几个小时以后，事件的引发者——那个出身于土之国，被雷鼓派去的密探火速回到月下城，将事件一五一十汇报给了苍王和炎王。

炎王听后拍手叫绝：“精彩，太精彩了。”

连苍王那挤了一星期的眉头总算松弛了一下。

“沙穆那男人我知道，”雷鼓摸着胡渣子：“和阴郁寡言的沙流不同，是个口若悬河的男人，说起来还一套套的，听的人全跟着他的步子走了，要不是庶出，肯定轮不到沙流当族长。凤，你们家这小丫头的嘴皮子太厉害了。”

克里斯嘴角一扬，无限遗憾的说：“要是能看现场版，一定会更有趣。”

这个男人……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紧张，过了一会笑着说了句：“是。”

大家都看着他。

“来自saya小姐的传话。”

“我不介意你们小打小闹，但是别妨碍我。”

水之国。

金色的麦田里，少女正弯着腰收割成熟的麦子，长长的头发扎成两根马尾，汗水浸透了衬衣，裤腿边沾满了泥土。

“小莹，吃饭了。”远处传来老婆婆的叫声。

“好！我就来。”

她直起身子，对着朱红色的夕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结果将手上的泥也抹了上去，引得周围拾穗的孩子们哈哈大笑。

她也跟着笑了。不是腼腆娇羞的抿嘴一笑，而是欢畅的放声大笑。

来到这里以后，虽然穿的没以前光鲜，住的没以前宽敞，吃的没以前精致，也不再有人服侍，还需要自己下地干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活着。

充实感，满足感，幸福感，把所有的辛苦以及过往的伤痛都抚平了。

每每思及此处，她就无比感谢那个赐予她“自由”的人。

“婆婆，明天再干一天的话，差不多都能收割完了。”

这间小小的木屋现在就是为她挡风遮雨的归所。

“太好了。”婆婆端出热腾腾的饭菜，“还好有小莹在，不然光我和老头子两个人可干不完哟。是不是，老头子？”

“小莹是个能干的孩子。”

“要不是爷爷和婆婆耐心教我，我什么也不会。”

“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肯不肯干。”

“哦哟，老头子你偶尔也会说句漂亮话啊。”

她从死亡边缘被救回以后就一直和这对老夫妇住在一起，他们从来不问她从哪里来，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待她。

“对了，今天我听到从城里回来的阿四说莲王殿下被掳走了。”

土莹听到这话，脸色刷的就白了。

“莲王殿下现在正怀着孕吧。”

“是啊，据说因为怀孕使不出气，就被对方给抓住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太可怕了。”

“爷爷，是，是谁把绯月殿下，给，给——”土莹的话断断续续，呼吸也极度不顺畅。

“说是土之国的人，好像还是苍王殿下的部下呢，怎么有这么可恨的人，莲王殿下多好的人啊。”

土莹彻底没了胃口。她的救命恩人居然被自己的亲属掳走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土修哥哥你在想什么呀。

晚饭后，土莹心不在焉的帮婆婆洗碗，其实心思早已飞了出去，她恨不得立马启程去土之国探个究竟。但是，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她也不能扔下年迈的爷爷婆婆不管啊。

“小莹想去找绯月殿下吧。”

“婆婆。”她的心思完全被看透了。

“平时能吃一大碗饭的你今天才吃了两口呢，婆婆可是看的很明白哦。”婆婆笑了，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如此慈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绯月殿下有着怎么样的过往，但是你这么紧张她的安危，肯定她对你来说也是重要的人吧。”

“婆婆。”土莹忍不住热泪盈眶，“绯月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给了我自由，还把我送到这里，让我遇到那么好的爷爷和婆婆。”

“啊，原来那位就是绯月殿下啊。”婆婆惊讶的捂住嘴，“她给了我们钱，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你，却没说自己的名字就走了。”

“所以，这回轮到我报答她了，现在只有我才能救她。”

“我知道了，去吧，孩子。”

“抱歉，婆婆，在农忙的时候，我却要离开。”

“没事。”爷爷从背后冒了出来，“几斤麦子怎么能和绯月殿下的安危想比，说到底，没有绯月殿下的话，我们老两口早就饿死了。”

“就是，就是，安心的去吧，自己要保重哦。我们等着你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