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篇 第四章（1/2）

周三下午的实验课由沈一凡作为指导老师。不可否认，他是个随和有趣又有号召力的老师，经常和学生玩在一起，所以在学生中的威望很高，尤其是女生。

自习的时候，他踱到了我的旁边。

“有问题吗？”他笑着问我。

“没有。”我的视线未离开显微镜。

“有问题的话，问姚墨就好了。”说完，笑眯眯的转身离开。

“沈老师。”也许是我突然叫住他把他吓着了，他诧异的转过头。

“你也是秦臻教授的学生吗？”我尽量避免提起“父亲”两字。

“恩，做了10多年了。”

“那么，你以前见过我吗？或者说来过我家吗？”我焦急地问。

“当然，你们家可是我们的根据地哦！”他说得很开心，但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勉强收回笑容：“我们那时候常常去你家开研讨会，我想想，你那时才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我的视线又回到了显微镜上，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如果那个梦是我真实的记忆，那么那个男人是谁？

为了寻求答案，我回到家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以前的照片，确实有几张我与姚墨，沈一凡，丁娜，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的照片，他们都差不多年纪，所以推测不出谁是我梦中的男子。

我累得躺倒在床上，不久之后进入了梦乡。

梦中又出现了那个小女孩，这次她穿了一件粉黄色的连衣裙坐在花园的草地上编着花环，一个男子朝她缓缓走来，女孩将手中的花环交给了男子。

“是送给我的吗？”

“恩。”女孩红着脸点点头。

“很漂亮哦！”声音很温和，可背光看不清脸。

“我可以做你的新娘吗？”女孩低着头问。

男子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那你要快点长大哦！”

这个时候有其他人走过来了，女孩红着脸跑回屋里。

又是这样的梦！虽然看不清那男子的脸，但我能肯定和上次梦里的是同一个男子。

可恶，到底是谁？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突然有太多的谜团充塞着我的脑袋压迫着我，让我喘过气来。就好像下沉到了水底，又慢慢往上浮，却怎样也到不了水面一样。

我第一次非常想找回我的过去，于是我决定去拜访这几年一直和我一起生活的姑姑。

沿着两旁栽满梧桐树的单行道，我又回到了居住了10年的老式小洋房里。

“姑姑？”我打开了门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姑姑是自由撰稿人，平时几乎都不出门的。“姑姑，你在吗？”

我上了楼，卧室里也没有人。回到楼下，发现楼梯下的储物室门微微开着，透出一点光，“姑姑？”我推开了储物室的门，里面是往下的楼梯。

原来这里是楼梯吗？我的记忆开始混乱。

不管了，沿着楼梯往下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门，当摸上把手的那一瞬间，我突然退却了，似乎感知到门后有着不该我窥见，不该我知晓，不该我触及的存在。可是，一直停滞不前的话，我就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了。

一狠心，我拧开了把手。

“哟，欢迎来到tsubasa。”幽暗的橘色灯光下，坐在丝绒沙发椅里的是一头长卷发，闪着明亮大眼的女孩子。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魔女。”她嘴角微微上扬，纤细的手指点着眉角：“这就是你所期望的世界吗？秦苏阳。”

“你在说什么？”我的内心涌出很多疑惑和不安。奇怪，明明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我却觉得她的笑容像恶魔一般可怕。但是，我的内心却又情不自禁得被吸引。

“玩够了就回去吧，罗浩纪那个傻瓜很担心你呢。”她向我伸出手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向后退去，心中只有快点离开这个房间的念头。

“那我来提示你一下吧，keyword是秘密。”声音渐渐远去。

“苏阳？你在干嘛？”

我回过神的时候，人还是站在储藏室的门口，手握着金属把手。身后，姑姑正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又在做梦了吗？刚才看见的走廊、房间、女孩子都是幻觉？

大白天的，我在搞什么呀。

“快点过来帮我切菜。”

耳边是姑姑的声音，但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却在脑中不断回响。

keyword是秘密——

谁的秘密？我？爸爸？妈妈？姑姑？还是姚墨？

吃了晚饭，当我意识到不管我怎么追问姑姑都只会是那些既定的说词时，我放弃了。

除了失去母亲这一点，我一直过着普通的生活，姑姑的记忆里再也挖掘不出任何对我来说特别的事情，特别的人物，特别的存在。

这也难怪，姑姑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我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呢？如果作为当事人的我都遗忘了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认定为这件事根本不存在呢？也许那真的只是我的梦，只是我一厢情愿把它当做我失去的记忆而已。

真相——从来就是不为人知的。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看着窗外霓虹闪烁，虚虚实实。

我想见那个女孩子，她一定知道我的一切。

当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车厢的灯突然全灭了，月光下我诧异的发现她就坐在我的对面，穿着一条抽象画背心裙。而车厢里原本在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们俩。

“你——”

“这里是你的世界，只要你内心期望，我就会出现。”

“我的世界？”

“哎，梦的世界。”

“你说我在做梦？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开什么玩笑。”

“嘴上那么说，可你其实连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都开始模糊了吧。”她又露出那种恶魔般的笑容。

我还来不及反驳，她又接着说：“你真的了解你的父亲吗？你对和你姑姑一起生活过的日子有具体记忆吗？还有你的母亲？”

“我，我——”

“秦老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的作品表现了你的内心，其实——

人的内心也是会说谎的。”

“苏阳！”随着一声低吼，车厢再次亮起灯，噪杂的世界又回来了，周围坐满了人，那个女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抱着我快要崩溃的脑袋的是一双温暖的手臂。

“姚老师？”

“一起去哪里生活吧。”

“哎？”

“这难道不是你的愿望吗？”

早晨醒来，我洗漱完毕夹着两本书小跑去阶梯教室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