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这天林小茜和张平音正在街上闲逛，迎面碰见林小茜的母亲和母亲的好友陈嬢。陈嬢上前一把拉住小茜的手腕，喜笑颜开地说：“正好合适碰到你了，刚才我还在给你妈妈说你的事。走走走，跟我们一起去。”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快步往前走。

“去哪里？”林小茜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们什么意思。张平音也只好紧跟在她们后面走。

“走嘛，去了你就晓得了。”陈嬢好像没有时间来细说，只管拉着林小茜兴冲冲地往前奔去。

穿过一条小街，拐过一个路口，来到了正街上的一个药店门口，陈嬢挽着林小茜从大门直直地冲进去，停在一绺靠墙的柜台前面，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喘着粗气招呼柜台里的一个小伙子。“小史，你在上班哇。”同时脸上歪嘴斜眼地给他作暗示。

被叫作小史的人楞了一下，看到了陈嬢传递给他的表情，抬脚从柜台那头走了过来，目光快速在林小茜的脸上、身上扫了一圈，在距离陈嬢一步远的地方站住，胯骨斜靠在柜台边缘，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右手食指还放在下嘴唇上摸索着，低声叫了一声“陈嬢”，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林小茜立即明白过来了，往旁边退了几步，抬眼看着这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男子。

他头顶堆着一团卷发，用摩丝定了型，显得很时髦，颧骨高耸脸颊凹陷，宽眉毛细眼睛厚嘴唇尖下巴，白底竖条纹雪纺短袖上衣在下摆处收了口，松松垮垮地垂着，空荡荡的像挂在衣架上，随着他身体的扭动飘动着，蓝灰色的长裤下面是一双乳白色的休闲皮鞋。他浑身上下好像只有皮包着骨头，没什么肉。

林小茜站在靠大门口的地方，穿着一条无袖果绿色绵绸印花连衣裙，裙子不长，露出了膝盖上面的一截大腿。她白嫩圆润的手臂和下肢，像罐子里淌出的牛奶散发着馨香。脖子上面一张蛋形的脸，端庄而俏丽。

史航只偷偷看了一眼，便对陈嬢点了头。

陈嬢还在假巴意思地问感冒药，小史打开玻柜拿出了两盒药，又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两瓶，装在一个袋子里。他笑着推开了陈嬢给钱的手，陈嬢便把钱很快地揣进了衣兜里，拿着药一边向门口走一边大声叮嘱：“记到回家给你妈妈说一声！”小史在身后答应着，声音尖细。

出了门的林小茜挽着张平音快步走着，听见身后的陈嬢和母亲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她知道这又是一个说媒的，便朝旁边的张平音无奈地笑笑。刚才张平音虽然一直在假装低头看玻柜里的药，但这不大功夫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也心领神会，她这时候捏捏林小茜的手，捂嘴笑起来。

陈嬢还在不歇气地说着，很显然这是一个惯于做媒的职业媒婆。她流畅而又夸夸其谈的话语，每一句话都敲击着林小茜母亲盲目的内心，左右着她模棱两可的头脑。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林小茜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和张平音转向了另一条街上，和母亲陈嬢分开了。

陈嬢还在絮絮叨叨地继续游说，最大限度地发挥她的特长。“你想嘛，那个方剑个子那么矮，今后生的娃儿也要受影响！年龄又那么大，一付老相，和你们小茜走在一起根本就不般配嘛！小茜样样儿那么乖，找个那么丑的，人家还以为你们女儿硬是找不到对象了。别个小史撑撑抖抖的，单位不错，性格也好，追求他的女娃儿多得很，主要是他妈妈想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儿媳妇儿，不喜欢那些张花式的女娃子。”

已经走到了文工团的单位宿舍门口，陈嬢还拉着林小茜母亲的手不松开。两片宽大的薄嘴唇上下翻飞着，唾沫星子堆积在嘴角也来不及搽拭，还在继续说：“小史的年龄也合适，只比小茜大一岁，你不要看别个年龄不大，工作时间长哦，初中毕业就顶替他爸上班了，现在在单位已经负责管点事了，今后的发展肯定好！”

七月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仍然炙烤着大地，虽然站在路旁的树荫下，头顶热辣辣的阳光还是温度逼人。林小茜的母亲不想一直站在蒸笼一样的大街上，又不想让永远有话说的陈嬢到家里去，那样这场交谈就更没法结束了。她把左手掌盖在了陈嬢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背上，顺势抽出了自己的右手，右手腕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拍拍陈嬢的肩膀，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劳烦你费心，这么热的天为我们小茜的事跑来跑去。我晓得你也是为了我们好，我回去先跟老林商量一下，再问问小茜的意思，你也晓得女娃子大了有她的主见。主要是她和方剑处了这么几个月，可能多少有点感情了哦，如果突然喊她断……”林小茜的母亲脸上犹豫不决、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她心里实在码不准自己女儿的心思，所以不敢冒然表态。

“这有啥子为难的嘛！她和那个当兵的同学几年时间过来还不是说断就断了，一辈子的事情哪能将就！肯定要多看看多挑挑多选选撒！接了婚再来后悔就晚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