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梦总该是要醒了(2/2)
我尖叫了一声,像是看见了鬼魅一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将他从我身上推开。
“不要!”我哭着大喊大叫着,如今,我时常像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完全无法控制我在他面前的样子,在任何人面前的样子,一半的我已经从我的身体里抽离。我的脑海中回想起被侵犯的画面,无论我怎么挣扎,无论我怎么挣扎,像是被扔进了完全的致命黑暗里,无论我怎么挣扎。我的身体以最令人羞耻的姿态,奄奄一息,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我抱住自己,浑身颤抖,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眼泪漫湿我的衣襟,我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我没办法告诉他,但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咆哮着绝望着不甘着,我说我脏了,我说我没办法把这样一个我献在他的面前,我感到害怕,感到绝望,感到窒息。
“好了,好了……好了……”他不停的安慰着我,伏在我的身旁,那只厚重的手掌落在我的发根上,轻轻的像是凤凰的羽毛划过我的心上,他抱着我,让我感受到巨大的温暖。
我多想沉溺在他的怀抱里啊!我多想给他我能够给的一切,我多想去爱他啊!可他的怀抱不该属于我,我的一切是空无一物,我如何再去爱他?
“好……”他挂断了电话,转过了身来,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本能的爬起身来,在房间里寻找他的踪影。
昨天晚上他又留在这里过夜,如果他整夜都没走的话,我醒来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我希望看到他的身影,我害怕一个人,我看见他手上握着手机回过头来,他面无表情,唇角微扬,便一张一合的告诉我说:“小默,我得走了。”
或许,梦总该是要醒了。
他走的那天,还是在下雨,这个城市突然变得很陌生,仿佛被什么魔鬼笼罩着,一切都在大雨的冲刷之下,掩藏着鲜活的邪恶的生命。
我去火车站送他,他原本说不用的,可是我想去送他,他走的时候同我说:“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还是不要回来了。”到了最后,我还是要这样的口是心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但是他伸出袖子来,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告诉我说:“顶多一个礼拜,我就回来了。”
实在是奇怪,我觉得难过,又感到害怕,但是听见他的话,我居然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他不太明白。
他又怎么会明白呢?一个礼拜之后就回来,这是一句多么熟悉的台词。
上一次他说过一个礼拜之后就回来的时候,我过了几个小时就和他失去了联系。上一次我骗他离开,告诉自己再过一个礼拜,等他在上海安顿下来了,我就告诉他实情……
还是一个礼拜,还是去上海,人们都说事不过三吧?
我点了点头:“嗯。”
总之,到最后,我还是要给他一个微笑。
看着戚轮希刷身份证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室,现在没有买票是不可以进去的,他直拖到最后一刻才离开,还在说一些不放心我的话。他叫我千万要等他回来,不要做什么傻事,要好好照顾自己,每一句都变成极其窝心的叮咛,但是他终归是要走的。我朝他挥了挥手,也挥别了眼泪。
他上了火车就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他已经到座位上了,动车刚刚开了。
我说我知道,他问我为什么知道,我说我看见车开了。
透明的玻璃那端,还被栅栏给拦着,我站在一层层玻璃的背后,如站在铜墙铁壁的背后,撑着伞站在风口上,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方便看见的地方。
动车关门的滴滴声,那端还是石砌的拦坝,上头的野草在雨中低着脑袋,仿佛永远要蔫掉,但即使是这样,依旧在雨打的世界里随着风摇摆,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矛盾。
我看着动车像一条长长的游蛇一般越走越远,连尾巴把儿都彻底的消失不见了,成为远方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不起眼的小点却有最起眼的人在里面。
“你怎么还站在那儿呢?快回去吧!”
“我已经回去了。”
他总是那么聪明:“胡说,你走了怎么看的见我的车开走了?”
我没有回答他,风吹得人也像是一株根茎不是很强壮的杂草,杂草上绿叶丛生,但叶子也快要灰败了,只有表面的生机勃勃。脚只能定在原地,脚以上的地方都在飘摇。我感觉到冷,感觉到伞在我的手中快要折断。眼泪不用沾湿脸颊,总是被风儿吹走,让我不知道被吹走的到底是雨还是眼泪,或者源源不断往下坠落又旁溢飞出去的到底是眼泪还是雨。
等我到家以后,已经变成了落汤鸡,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门口玄关处还摆放着一双男士的拖鞋,是这几天戚轮希逗留在这里买来用的,没穿几次。我拾起那拖鞋,将他放在玄关里头。
弯腰捡拾拖鞋的时候让我想起很早以前的一封信,当时我弯腰在戚轮希的床底下看见一个漂亮的纸盒箱子。或许是为了防潮,在纸盒箱子的里头又垫了一层塑料薄膜。那里头是一些书,他总是有很多书,多得让我无法相信,多得让我讨厌,多得让我想要丢掉,但几垛书的下头却放着一个更精致的铁盒子。
我好奇的将那铁盒子打开,铁盒子的里头只有一封信,上头写着:小希亲启。
一位母亲,也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将自己一辈子的折磨一辈子的矛盾和一辈子的痛苦,告诉给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听她诉说的人,那个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上面写满了一个女人的心酸,一个母亲的期盼。
我没办法辜负那个孤独的女人,也没办法熟视无睹,但我不能将一切都驱赶责怪在那一份单薄的信笺上,我没办法责怪任何人。人生里的灾难,那些让人忍不住痛骂和追问的灾难,让人深陷在自责和旁人的怨恨中的暴风雨,我后来只能找到一个和平的借口,聊以慰藉。或许,那些无法追究的磨难,是人生之必经,是通往幸福的唯一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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