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成为噩梦（1/2）

很快便期末考试了，暑假如约而至，随着我日渐频繁的往戒毒所跑，终于还是瞒不过戚轮希。我没有让戚轮希陪我一起去，他也没有要求我让他陪着。

只是他偶尔一次假装不经意的问我，吴雾聆成了这样，叶笙歌不知道吗？我觉得我没有必要瞒着戚轮希，但那一瞬间我仍旧有些做贼心虚的，还是告诉他，吴雾聆就是被叶笙歌送到戒毒所的。他听了以后，什么也没说，再也没问过我这件事情。

我让吴雾聆不要再提起这样的事情了，告诉她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但她坚定的告诉我她知道我并不喜欢戚轮希。我当时红着脸有些生气，问她何以得出这个结论。她很快察觉不妥，向我道歉，她说从我的眼里能够看得出来，谁才是我更在乎的人。我苦着脸笑着说道，是吗，那你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们之间第一次闹了一些别扭，直到叶笙歌从中调和，我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吵了架。有一天他看到我，就突然对我说，让我和他演一场戏，这场戏唯一的观众是吴雾聆，唯一目的是让吴雾聆安心。

我看了他良久，惊讶于他对我提出的要求，他连一句“假如你不愿意就算了”的话都没有说，我最终感叹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吧？！”

而且他依旧如此自信，我不会拒绝他的任何恳求。

时至今日，我的心里竟然还会觉得有些苦涩，我不知道曾经那种让我遍体鳞伤一次次失望的感受，到底有没有在日积月累中发生改变，但到底还是有些后遗症的。

我告诉他，这件事情我需要告诉戚轮希，征求他的意见。他的眼睛锃亮的一闪，仿佛从我的话语中看到了希望。随后的好几天我都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询问戚轮希的意见。

他的心情似乎总是不太好，沉闷的不愿意说话，而我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因为本身便不合适，所以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只能向他坦白，在那一天临近尾声的时候。

即使在夜晚，周围树上的夏日蝉鸣还是聒噪的让人发狂，成为浮躁的背景音乐，夹带着翻倍的不安慢吞吞的开了口。

他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平静的微垂着脑袋，看着地下。

到最后我的耐心耗尽了，烦躁催促他回答，无论如何，拒绝或者接受，我都需要一个答案。

他抬起头来，突然惨淡的笑了笑，那笑容像是烟花炸开之后坠落的几点残光，碎末星子惨淡的垂下天际。

他问我：“你希望我说什么？你觉得谁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要求？这到底是你的要求还是你心里的愿望？”

他连续问了我三个问题，语速飞快，眼睛里的亮光闪烁，语气却平淡。

我问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和我说他没什么意思，他觉得很没意思。

然后他便转身走了，那一整个晚上我都怄着气，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我肯问他，就代表我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他不能接受，大可坦然的告诉我。但是他那样恶劣的不相信的态度，却让我十分失望。

然而我还是打算主动求好，这个世界上到此为止令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便是和他吵架，可是在我准备求好之前，手机里便滑进一条来自他的短信。

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自己，告诉我说，对不起，是我态度恶劣，我向你道歉，别生我的气，只要你不生气，我愿意同意你任何的要求。

我不愿意看着他总在我面前先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他的答应是真实意愿还是被逼无奈。

可当我再次在医院里遇见叶笙歌的时候，看着他久久的站在吴雾聆的门口，却不进去，听着里头吴雾聆痛苦的呻吟声，是医生像对待隔壁病房里的人一样，捆住了她的手脚。我亲眼看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点儿透明的玻璃窗，眼泪无声的流淌在他英俊的脸上，让他原本意气风发的侧颜没有一点儿光彩。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

大概一个多月以后，吴雾聆已经坚持三十多天没有食用任何带有上瘾性质的东西了，她的情况逐渐好转，连医生都说她可以出院了。

我时常会想，叶笙歌得多爱吴雾聆，才能够总在她身上纠缠，才能够连她堕落到如此的地步都不肯放手。那戚轮希呢？如果有一天我也坠入那最阴暗的角落，见不到任何的阳光，不能成为照耀在他心间上的太阳，他还会和现在一样，这样爱我、疼惜我吗？

我总是对他感到愧疚，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要对他格外的好，自从我和戚轮希第二次接吻以后，我们时常会做些亲密的举动。但是我答应和叶笙歌演戏以来，有好几次我主动想要吻他，他都别开了脸去，我假装并没有觉得尴尬，他也假装自己并不是故意。

然后等到吴雾聆出院的那一天，她邀请我们大家一起去唱歌。在ktv包厢里的人并不多，是几个也知道吴雾聆戒毒的朋友和戒毒所的几个病友，我还有叶笙歌。我和叶笙歌合唱了好几首歌，吴雾聆也唱了很多歌，只是吴雾聆和叶笙歌没有合唱过一首歌，叶笙歌从头到尾也没有看一眼吴雾聆。那个时候，我观察着叶笙歌，看见他把吴雾聆一直喝着的那种饮料又买了几瓶放在她坐着的那个桌边，看见他假装不经意的抽了许多卫生纸，在吴雾聆有些犯恶心想吐的时候递给了她一边的一个朋友。我才觉得，有的时候一个人真心爱另一个人，不一定每时每刻都留在她身边。关心她，像是成为她周围的空气，无时不在，却隐形着不让人看见。

我觉得有些心酸，替他们两个人觉得心酸。

结束的时候，吴雾聆冲我们挥了挥手，我和叶笙歌一起看着她上了长长的大巴车离开，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款吊带连衣裙，裙摆飘扬像是大海中的浮草，她的笑容却是海面上飞翔的海鸥，自由而且奔放，似乎一瞬间回到了我们最初认识她的时候。

我看着她高兴而美好的样子，倩影逐渐随着公交车的远去而彻底的消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由心的笑，等我扭头的时候看见了叶笙歌的脸上也有同样的微笑，只是他的眼角，有一颗水晶般透明的液体挂在那儿，颤颤巍巍的，却就是不落下。我的眼眶也红了红，我的鼻子也酸了酸，我的心也疼了疼。

我是他们之间的见证者，叶笙歌是我头顶始终追不上的那一个太阳，但是有的时候阴天人也是能生活的，而吴雾聆像是我人生阶段里断断续续的片段，她的出现和离开形成了一个个的断面。我偶尔觉得她像是另外一个我，完成了一部分我不敢成为的模样，又或者是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尽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共通点。

那天叶笙歌送我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着的人却是戚轮希，他清瘦的沉默寡言的样子，总是埋着头在做些什么，总是微微皱着眉但神情专注的注视着我。他眼底犹豫的样子，长久的刻在了我的心底。那他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晚上，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在qq上给他发消息，但是却都没有得到回应，我的心里颇有些不安。最近已经有好久没有接到云奶奶的电话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还一切都安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充当他的安眠药，让他即使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多一些美好的事情。

然而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失联的那天晚上，他是感冒发烧住了医院。

云奶奶和庄晓喃在他病房里守了一个晚上，清早的时候吴雾聆拿了戚轮希家里的钥匙回来给他带一些换洗的衣服。就是在她拎着袋子出门的时候，我正好来到他家门口，我看见她就瞬间气炸了，质问她为什么又会从戚轮希家里出来。

吴雾聆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一点从前那样嚣张和轻蔑的笑意，她只是很认真的看着我。她的留海在清晨的微风中持续的飘扬，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下已然漫上了一团乌青。她从来没有这么诚挚的对我说话：“周小默，你知道吗？我讨厌你，我最讨厌的不是你留在戚轮希的身边，是你待在他的身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的珍惜他。我怎么能够接受自己败在你这样的人手下？我明明比你更爱他。”

庄晓喃说完，要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却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塞在了我的手上，我第一次看着她红了眼眶，告诉我说：“你好歹去医院看看他吧，我想比起我，他更希望看到你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