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都过去了（1/2）

戚轮希给我妈打完电话后回来，林里问如何，他告诉他一切都妥当了，妈妈明天还要上班，好不容易劝服她在家里好好休息。戚轮希就嘱咐林里等我打完了点滴就送我回去，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参与这件事情。

他的话刚说完，人就猛然咳了两声，睡在我隔壁床的老大爷正打着点滴，顿时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口中接连发出了两声“啧啧”。“你没事吧？”大鼻子抢在我前头问他，戚轮希说自己没事，然后说需要出去上个厕所。

病房里没有厕所，只有在外头有个公用的，我看着戚轮希缩着身子走了出去，他这一去就许久没有回来。林里霎时坐在我床边瞪着我，他的眉头皱成一个正八字，还是狂草性质的。我知道他想要骂我，在他摩擦着两片干涸的唇瓣开口之前，我就抢先说道：“大鼻子，我好饿呀，我想吃炒粉。”

“炒粉炒粉！你就知道吃，吃死你！”他的语气虽然恶劣，但是到底还是向我妥协了，期间隔壁的老大爷又翻了个身，“啧啧”的声音变得更大了。我和大鼻子一同瘪了瘪嘴，只好掩着嘴说话。他到底是不敢造反的，再加上如今我也是缠绵病榻的可怜人，再斤斤计较的实在有些失了人性，很快他小声问我，除了炒粉还要不要什么，既然他的话都到这儿了，我自然是不会和他客气。

炒粉要加猪肉，还有辣豆腐，如果奶茶有热的，我要一杯红豆奶茶，没有的话原味的也可以，如果奶茶没有买到，就加带一碗混沌或者清汤，另外，奶茶没有的话，热饮料也是可以的，如果不是热的就记得回来的时候揣在怀里捂暖了带来。

他鄙夷的看着我，好一会儿，用手指用力的戳了戳我的脑门，想说些什么，又看了一眼隔壁的老大爷，就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走马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永远是拥挤的，刚才从门诊转过来的时候，正逢这床有个家属，商量了一番让腾了了床位才勉强有的躺。不远处还有急诊处的喧嚣、嘈杂，不过在走廊的那一端。狭长廊道里，声音经过处理，那些嘈杂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另一个世界隐约传来的。而此处，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寂静无声的。

没一会儿，连隔壁那一床的老大爷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好像不存在了似的。我的身边只有两床不认识的病人，除了老大爷以外，另一个人完完全全的躲在被子里，随着呼吸棉被微微的起伏着。房间里两处呼吸声也是静悄悄的，缓慢又悠长，听得让人发困。

因为天气冷，进出都得关门，此时房门虚掩着，外头的光几乎透不进来。这里是一楼，房间里没有阳台，唯一的一扇窗户上漫着水汽，昏暗的灯光是从树枝那端惨淡的路灯散进来的。是近处还是远处，滴答滴答的没落完的雨声，我的头脑发昏，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所有的这些都显得这个漫长的黑夜更加的寂静和凄冷了。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我承认有的时候事物往往在一个瞬间变质，我还没来得及接受这种感觉，犹处在一种惊诧之中。只是我痴痴的望着门口，此时孤零零的深处在寂静和黑暗里，让我更加愿意珍惜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戚轮希和大鼻子什么时候回来。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我肚子里有一只“呱呱”乱叫的青蛙，也一瞬间溜走。戚轮希清瘦的身影，背后打着光，走廊上的灯把人打出一个剪影，我这样看他似乎更加的高挑了。人也过于枯瘦了一些，再加上此刻他的背微微躬着，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步子更是慢吞吞的，脚底下仿佛拖了几千斤重的东西，一步踏一步缓慢的走进来，让人觉得像是个未老先衰的糟老头子。

他的手上提着一袋子东西，直放到我床边的小桌上。然后朝房间里望了一圈，视线最终轻轻的落到一把木椅子上。彼时我看了看桌上那白色的塑料袋子，袋子里头冒着热气，装着的似乎是一碗清粥，旁边两个茶叶蛋。等我将视线重新投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搬着椅子往回走，一直到我旁边，轻轻的搁着椅子坐下。就着暗淡的光线，我看见他发白的嘴唇和苍白的脸，在黑暗里，好像涂了一层面粉。很快，他从自己的兜中掏出手了机，我不知道他在给谁发短信，“哒哒哒”的点着，没一会儿居然将手机递给了我。把东西吃了。他在编辑栏写着。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难不成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我有些生气的回了他，我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其他人需要休息。他给我的回答十分的简短，我握着手机，一时间愤怒却平息了下来。我拿着他的手机，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他见我发愣，把手机抢了去，随后重新递回来，让我把东西吃了。此刻最重要的根本不是吃东西，我有些难以启齿的，握着手机，迟迟没有打出什么字来，一会儿他又要把手机拿回去，我伸手抢了回来，“哒哒哒”的飞速敲下几个字，把手机扔回给了他，就钻到被子里头去了。

你吃醋了吗？我问他。

他大概觉得我脸皮厚，或者觉得尴尬。不过我的过于直接，总比谁也不提的好。等好久都没什么反应，我才土拨鼠一般的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正好将手机塞回自己的兜里，把桌上的袋子拿起来，几根手指撕拉着塑料袋的蝴蝶结，要把吃的打开，一并传来“沙沙”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