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3）（2/2）

事情很快解决，后来在前王庄上又遇到，父亲便关切地说：“回来了啊，等住下，呆一段儿再说个好婆家。”

谁知他这一说秀竟哭了，说了娘家不待见，想把她赶紧就嫁出去，说的那一家，她又不满意，因为不答应，正被嫂子骂着过呢。

父亲就安慰她：“过几天我给你问问，看有没合适的吧。”

父亲原就弟兄四个，早年大灾相继死了两个，自从伯父一家那年让瞎马的人砍死之后，他便也没了手足之情，这会儿听这叫秀的女子口口声声地叫哥，心里多少有些受用。

父亲再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场遇到她，这样子见面，叫他心里直犯咯应，只得敷衍她说：“回去吧，你的事我记着，有时间慢慢说。”忽儿想起来：“对了，咱乡里文书老王你知道吧？”

一说起老王，父亲就想起了五儿，当年如果不是五儿嫂子，他这条命兴许就没了，可惜那年冬天生孩子难产，五儿竟去世了！一晃两三年过去，这老王也是个重情义的，竟就一直没再续娶。

想到这儿，父亲就说：“老王，那可也是个好人呐！你要是感觉还行，我就给你提提？”

秀吞吞吐吐：“老王，我跟他不熟识。”

“要熟识还不容易么？处处不就熟识了。”

“现在不是兴自由么？”

“是啊！”

“我不想跟他自由……”

“哥。”秀说着，递给父亲一个软软的布包。

“这是啥？”

“哥你腿受过伤，受不了寒，我给你连个棉护膝。”

“这深更半夜的？”父亲心里一动，并不接那物件。

其实在此之前，秀就常到他家里来了。来了也是有啥做啥，从来不见外，而且每次来还都不空手，吃的用的，给我父亲，也给我奶奶，今儿送了一双鞋：“二大娘眼不好，我看着哥的脚做的，不知道可不可脚，让哥穿上试试，不中了我再做。”明儿又送了一双棉袜子，绣着花：“闲着没事做着玩，看我哥喜欢不喜欢。”还有一回，她送了鸡蛋烙馍来，热的，拿馍囤子端了来：“我刚蒸好的，大娘你尝尝好吃不？好吃了我下回多做些，叫俺哥回来也多吃些，他身子骨不壮实，该补补才好。”

开始，奶奶也对她说些客气话，秀就说：“不是俺哥，我哪里能出得了那个火坑，我这一辈子报不了哥的恩呢！大娘你别跟我客气，但凡家里有啥活，只管交给我，哥的家就是我的家。”

由她这一说，到了后来，奶奶便也不再拿她当外人。

这会儿，秀见父亲不接那布包，头一低，就哭了。

父亲只得接了：“秀，咱先回去，有话明儿再说，今儿太晚了，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说了见秀还是哭个没完，就哄着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回去吧，啥事儿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也不想想，这半夜三更的，万一让人撞见了，像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