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3）（1/2）

那阵子虽然经过镇反，地面上太平了许多，不时地仍有土匪出没。父亲当过兵的人，本能地警觉，就让他刷地掏出枪，对着那影子大喝一声：“站住！”

一个白蜡条般细柔的身影颤了一下，怯怯地叫了一声“哥”。

“谁？”

“我。”

“你是谁？深更半夜在这干什么？”

那影子在离得父亲几步远的地方站住，说话声音里打着战：“哥，是我，是叫你救出火坑的秀。”

父亲细看，果然是前王庄那个刚被解救回来的童养媳秀，就说：“哦，秀啊，你这会儿跑这儿干啥来？”

“哥我等你。”

“啥事儿？当紧么？这地场深更半夜的？”

“哥我在这等你几夜了。”

“有话明天再说吧，走，我送你赶紧回去。”父亲说着话，就将那枪在身上掖好，赶着那毛驴前头走。

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回过头，见那女子还站在原处没动，只好下了毛驴，问她：“你咋不走？又跟你嫂子生气了？这黑的夜，一个女孩家……”

‘哥，你救人救到底……”

“到底咋回事？”

“哥我没地方去。”

“噢……”父亲思忖起来。

还在前些天，他来到前王庄办公事，走到村东的一棵杨树底下，就见一个长相秀丽的闺女站在那里，亲亲地叫他一声“哥”。

闺女手上挎着竹篮子，要去河里洗衣裳的样子，见他过来，站住招呼他。父亲看了她一眼，感觉眼生，正要说什么，就听那闺女说：“哥不认得我了？我是秀。”

父亲随口问道：“秀？也这庄上的？怎么没见过？”

秀就说：“哥整天在外面，别说我出门子多年了，就在家当闺女，哥又能见过几回？”

父亲见她说话大方，口气又显得亲昵，就站那里多说了几句，问她婆家怎样？过得可好？秀就说了她童养媳的事。父亲听了，自是同情，就指点她：“你的事，可以跟妇联会说一下，让她们做工作，争取把你解救回家。本来，童养媳就是不合法的，你的要求合情合理，婆家不敢说什么。”

他最后还说：“这事，还得叫你娘家主动一些……我有机会也跟他们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