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见欢(2/2)
“六叔,这位就是桑氏二娘,这位是——”
“在下程英,鲁国公程捷之孙,”不待越沧海介绍,程英抢着开口,“您就是当年越世叔的结义兄弟张公张道之吧?”
“正是,”张德点头,“怪不得呢,原来是程公之孙。”他又看向千秋,夸赞道:“桑家二娘子也长的这么大了,当年张某离京的时候,你还不到马镫高,现在竟已是一军主将了!果然是桑贤弟的侄女,这通身气度当真不凡!”
一行人且说且行,不多时就到了山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寨子里的火把次第点燃,将四面照得明如白昼,男女老幼各自忙碌,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神色,上上下下一团和乐融融。
见到越沧海回来,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凑到他的马前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一一回应。甚至有大胆的孩童指着千秋问:“大郎君,这是新妇子吗?”越沧海看向千秋,见她别过了头,火光下两只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好笑地朝那孩童摇了摇头:“不是哦。”千秋听到这话猛然回头,面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将充满了控诉之意的目光投向越沧海。越沧海看够了她生动鲜活的表情,这才慢悠悠补充道:“什么时候是,这要看她什么时候原谅我。”
“阿帆,你还没有好好跟二娘子道歉?”张德一听他这么说,不由皱起了眉头,“六叔当初就说过你,是生是死总要给个消息,不能让她漫无目的等下去,你就是不听,还非说是为了她好!”
“还是世叔明理,越郎实在狠心,叫儿如何能够轻易原谅?”说着,千秋朝张德眨了眨眼。张德了然一笑,他也看不惯越沧海如此做法,遂与千秋一唱一和,直把越沧海挤兑得欲哭无泪,这才作罢。说话间,程好也被张德派出的人引到了寨中,越沧海吩咐在大厅摆下宴席,又叫来了妹妹越秀。
越秀有些怕生,躲在兄长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桑千秋三人。千秋对她一笑:“阿秀,不记得我了吗?”越秀想了想,摇头。越沧海摸摸她的头让她坐下,给千秋递了一块寨子里自己晒的柿饼。
“她那时候还太小,不记得你也是正常。”
“那你呢?你不是也没有认出我来么?”千秋接过柿饼放在一边,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越沧海好脾气地笑了笑,给她斟满了一杯果酒:“六年过去,你比之从前越发夺目,我如今在世人眼中却不过是山间寇匪,你让我怎敢贸然相认?”
“六年过去,你倒是学得油嘴滑舌了许多。”千秋斜了他一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酒清香甘甜,一口下肚,唇齿留香,将她满腹怨气与不满都消弭了大半。
“对千千,某何吝溢美之词。”越沧海向她微微倾身,举杯在她的杯子上轻轻一碰,压低了声音说。程好就紧挨千秋坐着,恰好听在耳中,被一口酒呛到,顿时咳得惊天动地,千秋无奈地抬手用力在她背上拍了几下,她这才缓过来,嬉笑着越过千秋对沧海说:“越二兄,快多说几句,青史儿就爱听人夸她,你多夸夸她,她就不生你的气了!”千秋替她顺完气手刚收到一半就听她这么撺掇越沧海,羞恼地掐了她一把,又转头瞪了沧海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沧海笑着摆摆手,不再多言。
酒过三巡,千秋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沧海:“二郎,你怎么会一直来到这里?”
沧海举筷的手顿在了空中,他眼光扫过满堂的人,最后和张德对上。张德微微颔首,沧海便起身离席,示意千秋跟他走。两人出了大厅,找了个僻静无人处,沧海面色微沉,轻声道:“这件事说起来十分复杂,厅中人多眼杂,不方便跟你细说。我们之所以来到了这里,是因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
“我们原本打算是往南走的,”沧海折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但是到了洛州的时候,我们宿在邙山中,早上醒来,我在身边发现了一封信。信中说,南行必有灾殃,还将我们可能会遇到的坏事一一列举,建议我们不如北上到代州,颖阳城外有座偃明山,可以休养生息。”
“偃明偃明,这名字冲撞了我父亲的名讳,大家都认为不吉利,况且队伍之中俱是高手,却没有一人察觉到是谁送的信,信中所言,必不敢轻信,于是我们就继续南行。谁料,一路上遭遇的事情和信中预言一般无二,事态越来越严重,直到保护我们兄妹逃离的我父亲的四位结义兄弟纷纷丧命,六叔和我才意识到信中所言皆是事实。无奈之下,六叔带着我们兄妹还有残余亲兵改道往北,最后到了这里。我们到时,这里屋舍俱全,像是有人早就准备好迎接我们一样。这件事诡异得很,六叔告诫过我不要随便向外人提起,今日既然是你问,那我就说给了你,信与不信,都看你了。”
“你可以不信我这么多年不与你通信的理由,但是这颗心对你的一片赤诚,不容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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