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2）

“外面总是传言现在的女大学生很开放。”

“你怎么认为呢？——你曾经也是大学生。”她反问；注视他，像是质问，但脸含微笑。“就我们学院而言，绝大多数女生，能够占到百分之八九十，她们直到现在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肯定，任何地方都难免可能会有变质的女生，为了钱或者其它什么目的，在外面胡作非为；而外面的人一见了这少数的几个，再一宣扬，仿佛大学里面就没了好姑娘似的。”

他笑了。

“我当初在大学时，女同学们也全是规规矩矩的，有的还很羞涩。毕业这几年，总听外面传言，时间一长，也就疑神疑鬼，疑心是时代已经变了。如果你不说，我就真把事实歪曲了。”他说，心内豁然开朗，“大部分人恐怕都如是，和我相似，被流言蜚语蒙蔽了。可是，有时，我总疑心是有人故意这么去宣扬。这一宣扬，非但能够歪曲事实，扭曲真相，关键是能够营造一种舆论氛围，最终转变人的思想观念，甚至对人形成思想控制。人做一件事，往往先进行对与错的认知判断，而当他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时候，可能就会付诸行动了。比如——自然不止这一类，有的漂亮姑娘起初自心理上并不能够接受自己赤裸身体站在众人面前当人体模特，但在这时，摄影师往往说服她，喜欢钱的用优厚的回报引诱，不爱钱的便对她大肆宣讲艺术的美与价值，甚至还用其他女模做示范——人大都是有从众心理的，最终，她成了一名人体模特。其它现象也大致如此。当社会的舆论氛围达到一定程度，原本不正当的事情，女学生就会误以为是普遍现象，就可能会去尝试了。而有意宣扬制造舆论的人，这时目的就达到了。周围的同学都在玩乐，那么她很可能难以认真学习；如果身边的朋友都去同居，她就会认为同居没有什么不妥。”

她听着。虽然觉得他有时显得木讷，但在他的言语中，常常听到新鲜的见解。这也正是她欣赏他的一个原因。

“确实存在见识浅薄的小姑娘随波逐流，吃亏被骗了。不过，有时，她即使想不受骗也难，心智不成熟，见识又少，很难不受环境的影响。”她说，“回想当初，我觉得我现在看问题就比当初成熟了一点。”

“那你怎么看待爱情呢？”他问。他想从另一方面确认他所忧虑的这件事能否成功。

“爱情，虽然普遍认为长相不是最重要，但确是首要的。”她眼珠在他脸上滚了几滚，笑道，“如果对方长相不符合自己的期望，那么往往很难进行下去。——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而最重要的，其实应当是双方的性格、思想能否相合；相合，两人心灵相契，容易产生爱情。”

“钱不是重要的吗？”他说。终于问到了他目前所最在意的问题，他却面含微笑。

“钱重要，但我认为不是最重要的。人与人想法不同，有的女生看重钱，甚至只为了钱去嫁人；但是我觉得她们当中的大多数首先从心理上还是能够接受这个男人的。我们在寝室经常聊起这类问题。换言之，如果这个男人对她不好，那么即使再有钱，她一般也不会嫁给他。而不少女生看重经济基础，因为性格、思想相合的人不那么容易遇到；既然难于邂逅爱情，多数男人对自己而言就都相差不多，所以倒不如更看重对方的经济基础。可是，如果一旦收获爱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钱不是决定因素——钱是可以慢慢去赚的。”

钱哪里会容易赚：他想。但是他感到轻松了。

“你觉得大学里这些情侣，比如方才这一对，他们之间的是爱情吗？”他说。“他们毕业时大多都分手了。”他忙又补充道。

“应当是爱情吧，大多数应当都是。”她露出不确定的神色，说，“即使分手也可能是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

“你的意思是，即使是爱情，两人也可能分离？”他想确定她的想法。

“我以前认为，只要是爱情，两人就不会分。现在想法变了。”她说。她不很确定地认为爱情的实质是源于爱自己。

“我在上大学时就是这样认为，当时他们都认为我想法单纯，可是现在，我仍然愿意这样认为。——只要分手，他们之间的就不是爱情，彼此不肯为对方付出一点点，只是考虑自己的感受，经不起丝毫的环境考验，更谈不上共同的理想志趣了。所以，大多只是异性之间的彼此相吸而已。”他有点郁闷地说。他觉得他一再踌躇的那件事不必说了。

“怎么这么悲观。”她却笑了，说，“毕竟走到一起的也不是少数。关键是看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为他去付出；又面对什么样的现实挫折。”

那么，关于我们，她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他想。听完她的话，他又觉得他有成功的希望。

水面上，两只小鱼正在吐出水泡，水泡慢慢扩大，摇荡着两片渐渐靠近的人影。

“为谁付出啊？”这两人忍不住笑了，说，“真甜蜜啊，躲在这里谈爱情！和您打招呼，您都看不见。”她慌忙回头时，见是刘嘉怡和吴舒影。她们笑着，将目光自梅雨石身上挪开，说：“这是谁呀！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他已站起身。在关键时，谈话被打断，他有些懊恼，但因为付欢欢，只得无奈地忍住心内的不满，现在发觉她们很是漂亮，赏心悦目的同时，又见她们谈话时没有忽视他，懊恼就几乎消失了。其中一位容长脸，他曾见过；另一位生了一双弯眉，眉眼之间流出一股近似柔弱的温和，停在他的脸上，正静静地看他。

“你们去干什么了？”付欢欢问。

“为毕业论文啊，我们刚去见了导师。”刘嘉怡道。“我们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稍许“冷场”后，她忙道。向付欢欢意味深长地一笑，目光自梅雨石脸上擦过，她拉了吴舒影离开了，“走啦……”。

“你的毕业论文怎样了？”他又在大石上坐下，问。

“见过一次导师了。”她说，若有所思。然而，太阳已站在了天空的正中。

“我们去吃饭吧！”她露出笑容，说，“尝尝我们齐大的饭菜。”

“好。”他想了一下，仍然高兴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