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三十五

墨济河北岸的石板小径上，尚有学生偶尔经过；他们有的是去菊圃，有的去图书馆，而也有的去了其它地方。

付欢欢和梅雨石牵着手，沿石砌台阶，自河岸走了下来。河边垂柳依依，他们在阴凉处一块大石上坐下。走了一个多小时，现在他们都感到轻松。墨济河面平静如带状的透明油脂，光滑、柔软；微风踏过时，阳光下，远望如掠起一大片鱼鳞，有时又像撒落一片银币，碎花般闪闪发亮。东侧厚重石桥的拱洞近近地印下弯月般的轻影。她向四围惬意地看了一回。这块大石距离同样坐在河边的最近的一对情侣也尚有一定距离；上面，河的对岸，虽学生往来走动，也没有多少喧响。十分安静。

梅雨石眼望河面，不时地从身边枝上摘下柳叶，在手中揉捏着，滴落水中，看它犹豫不定似的缓缓滑向它处。他忧虑她不能同意，紧张中，更不知应当从何说起。

“欢欢……”

“嗯？”她应道，愉快地望着他。

“你觉得，”他说，不看她的脸，“……我对你好吗？”他自恨说了句毫无价值的话。

“当然好，很好。”她笑道，神色却很认真。她知道他问这话的目的并不在此。

“我们认识已经半年了，时间不很长，但也不短了。”他尽力鼓起勇气，说，“但是，这件事现在讲可能还是有些早；我更担心一旦说出，会影响我们的关系，甚至会让你离我而去。可是，如果不说，一些事到时做起来可能就晚了。这件事，我在心里已经反复想了很久。”

“是什么事，你说。”

她也有些紧张，但还是微微笑了一下。他却没有笑，紧张地望着她。她觉得他不言语是还在踌躇，甚至还有一丝在研究她心思的意味。这种对她的不信任让她有些不快。

正这时，一位女生隐忍不住的笑声忽然传来，在他们不远处；原本坐在大石上的女生现已坐在了男友的双腿上，不知在干些什么而发笑。

他望了一眼。她但见他将目光转回时自她的胸滑过，又从大腿坠落在她的双脚上。她今天穿了一双白色凉鞋，为与裙子搭配在一起好看，所以光脚没穿丝袜。见他打量的目光，她心内油然漾起一丝涟漪，仿佛是一股掺杂了兴奋的舒畅，又像是一种轻微颤栗般的紧张。她担心他将向她提出那方面要求。

没有说话，他笑了，却将双眼望向了对岸。

她感到她心内的紧张在他倏然而笑的那一瞬陡然消失了。她也笑了。从他克制的神色中，她感受到了他作为男友对她的尊重，暗暗感激他。

“你究竟是什么事要我帮忙？”她鼓励他。她现在已经确定他所要讲的不是那种事。

而在这时，河的对岸上，两个女生正在向他们招手。

“你们寝室的。”他说，其中一个他曾见过。

看时，见她们已是笑嘻嘻地离开了，但从背影她认出是刘嘉怡和吴舒影。

“你们……还有多久毕业离校？时间应当不长了吧。”

“大概还有不满两个月的时间。或许，也只有一个半月。确实是快了。”

“毕业之后你有何打算？”他不敢看她。

“工作吗？我是师范专业，我爸妈愿意我入教师行。”

“你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吗？”他问，瞥一眼她。

“我爸妈说他们到时会给我安排好。”

他心脏一沉，没敢再问。

水面上，一条小鱼正在柳影下奇怪地往复游动，仿佛是将柳影当成了叶片，而当人影自水面滑至时，便一甩尾沉入水中去了。他见正是方才那一对情侣，拥搂着，男生一面用手抚弄着女生的屁股，一面嬉笑着沿附近台阶挤挤挨挨地走上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