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2)
褚中魁端着两碗菜回到自己屋里,把菜碗放在屋子中间的小桌上,然后去到门后的半截柜上拿酒。半截柜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油漆剥脱得差不多了,一幅破旧不堪的样子。柜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杂物,杂物堆的一角藏着两个酒瓶。褚中魁拿起一个酒瓶,酒瓶到手感觉不对劲,仔细看看,酒瓶是空的。褚中魁赶紧又拿另一个酒瓶,另一个还是空的。褚中魁一脸无奈地骂了一句:“土匪!”
褚中魁悻悻地丢下空酒瓶,狡兔三窟,他在床底下还留了一手。褚中魁掀开床单,正要爬到床下拿他藏在下面的酒,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放下床单,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看门外有没有人。褚中魁不得不防,要是让团里的那几个土匪般的“酒鬼”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仅存的这点“家底”就彻底的完完了。
门口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侧耳聆听,也没听到什么声音,褚中魁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关上屋门,扣上门锁保险。回到床前,褚中魁撩起床单,吭吭哧哧地钻到床下,扒开杂物伪装,露出一个纸箱。纸箱里装了几瓶白酒。褚中魁拿出一瓶酒放地上,然后盖上纸箱重新藏好。褚中魁如此小心不是他小气抠门,而是迫不得已。团里的那几个“酒鬼”太贼了,找酒的嗅觉和本事,一点不比公安局养的破案警犬逊色,搞得褚中魁防不胜防。一旦被他们发现了他藏酒的秘密,有多少酒也会被他们抢光喝光。这也不怪别人,也是他褚中魁自己造成的。褚中魁人好脾气好,在团里年轻人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好说话、好“欺负”的长辈,他们既尊敬他,又经常耍弄他。特别是那几个在专业上有点成色的年轻骨干,经常死皮赖脸地跑到他屋里展开大扫荡,不管他褚中魁在不在屋里。扫荡的目标就是酒,一旦发现目标,不给他喝个瓶底朝天绝不罢休,喝不完也要怀揣腰掖地拿走。
褚中魁一口酒一口菜地吃着喝着,心里美滋滋的。二两酒下肚,褚中魁得意起来,手拿着筷子轻轻地敲着碗边,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一板流水。哼一句,喝一口,再往嘴里塞一块拆骨肉。就在他又叨起一块拆骨肉往嘴里填的时候,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筷子上的那块暗红的拆骨肉让他又想起了曾经给小外孙找肉吃的那一幕。褚中魁把肉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埋怨女儿:“傻闺女,真是个二半吊!爹脑子没转过圈,你也不开窍呀?这下可好了,给那帮兔崽子们留了个笑柄。”埋怨归埋怨,丝毫没扫他的酒兴,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饮,不大一会儿就三四两下肚,微微地感到有点飘飘的仙熏。趁着酒意,褚中魁把自己撂到在床上,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褚中魁刚刚进入梦乡,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褚中魁真是一百个不情愿地起来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剧团管后勤的老张,看见褚中魁拉长的脸,老张脸上堆着委屈告诉褚中魁说,刚接到乡政府电话,请团长马上到乡政府去一趟。
“谁打的?”褚中魁问。
“张主任。”
“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打电话的人说是乡长叫你去的,还要你抓紧时间。”
一听说是乡长叫去的,褚中魁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凉归凉,褚中魁也不敢耽误,便匆匆地洗把脸,换了件衬衣,忐忑不安的上了路。
走进乡政府的大院,有几个乡里的干部和他打招呼,他都心不在焉地敷衍过去,径自穿过几排平房来到后面的办公楼,来到三楼乡长李毅平的办公室。
乡长办公室的门半掩半开,从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的李毅平坐在桌子前看文件。褚中魁敲了敲门,听到李毅平说进来以后,才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李毅平眼没有离开文件,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坐吧。”
“哎。”褚中魁答应说着,用半个屁股坐在乡长办公桌一侧的沙发上,斜着身子对着李毅平,等着李毅平对他的指示。李毅平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文件。褚中魁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又放回烟盒。褚中魁知道李毅平不抽烟,不抽烟的人往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抽烟。为了不引起领导不快,褚中魁只好自我克制。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李毅平才慢条斯理地合上了文件夹,抬起头看了看褚中魁,褚中魁连忙站起来向乡长示以尊重。李毅平向褚中魁摆摆手说:“坐!你坐!”
“哎。”褚中魁答应说。
“喝茶吗?”李毅平问褚中魁。
“不喝!不喝!”李毅平并没有听从褚中魁的客气,起身给褚中魁沏了一杯茶。这让屁股刚沾着沙发褚中魁又赶紧站起来,感激不尽地接过茶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
“乡长,您找我……”褚中魁问。
李毅平没有马上回答褚中魁的问题,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前,在窗前伫立片刻才回自己的位子坐下说:“老褚啊!有个事儿我想和你谈谈。”
“乡长请说。”
“自打我当上乡长以后,可能是对工作和同志的要求过于严格,得罪了一些人。于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编造我的谣言,说我和你们剧团的一个女演员……那演员叫什么……”李毅平故意装着不知道谷雨的名字问褚中魁,意图是显示他对谷雨很陌生且毫无关系。褚中魁知道李毅平是啥意思,没有回答李毅平,他也没法回答。李毅平见褚中魁不说话,不得不自己接着说下去。他装成突然想起的样子说:“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叫谷……谷雨。说我跟这个叫谷雨的女演员勾儿马扯,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你说,这不是无稽之谈吗?”李毅平再一次把话停顿下来,眼睛盯着褚中魁,想听到褚中魁的附和与不平。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与刚才一样,褚中魁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因为褚中魁不知道该说什么,违心的话他也不想说。他知道李毅平所说的事,是事实而并非谣言。他知道李毅平在跟他演戏,他心里明镜似的,他不想搭戏。见褚中魁还是不接他的话茬,李毅平只好一个人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人啊!想诋毁一个人,啥事儿都能编出来。当前社会上这种现象很普遍,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年轻干部,不说你别的,就拿男女关系说事儿。这事儿人家爱听啊!而且传的还特别快,目的就是败坏你名誉,破坏你形象,阻碍你进步。你说像说我的这事儿,真不真假不假的,叫我以后咋工作啊!”李毅平说的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乡长啊!您也别生那么大的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是白他说不黑,是黑他也说不白,您只管抓你的工作,别听那些野鸡叫唤!”褚中魁这会儿搭话了。
“话是这么说啊!可我要是不采取点措施,阻止那些流言蜚语、诬蔑中伤,闲话就会更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说,你看啊,他还是有那档子事儿,要不他会憋气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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