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魂牵梦绕（2/2）

当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在活生生的人的面前，一切显得有些遗憾。

路灯亮了，夜来了。

顾小悠看着那雨，心中开始焦虑，秒针的声音也变得聒噪。

“嗒，嗒，嗒……”那声音似乎拉得越来越长。

顾小悠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许是坐立的时间太久，忽然觉得眼前发黑两腿酥软，她赶紧用手扶着桌面，不行，她一刻都等不了，她一把打开门，竟然发现了站立在门口的陈宇。陈宇一脸诧异，网着顾小悠说不出话来。顾小悠来不及多想，就一下子从她的身边跑了下去，她的家住在六楼，她来不及等待电梯了，过了许久，陈宇反应了过来，看到外面骤雨倾盆，突然想起外面的顾小悠手中没有拿伞，也就马上飞身冲下楼梯。

而此时的顾小悠已经义无返顾的冲向大雨中。

而夏远就在她面前。

他的头发身上早已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着，眼角唇边，都是雨痕，他的眼睛下垂，失了神采，像是一只可怜的没有方向的孤雁，顾小悠冲下来的时候，他的双唇抖动了一下，眼睛弯了下来，眼角噙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你这么傻，你这么傻，你过来究竟是要干些什么！”顾小悠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我们会有什么结果？我们会有什么结果？我们这样究竟要什么结果！”她大声喊着，身体跟着激动的声音都在剧烈颤抖。

“小悠，我们离不开彼此的，不是吗？我们难道真的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惺惺作态？表演成两个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夏远的表情像是在笑，可是却有着比哭还要更加痛苦的语气溜了出来，不易察觉。

“我们又能怎么办？”顾小悠苦笑着。

是的，奋不顾身的疯狂爱着一个人是痛苦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已婚的男人来说，他草草成就的婚姻始于父母之命，在他懵懂的年纪就已成家立业。没承想却在后半生遇到了自己此生的挚爱。而在此时，一个有着强烈的责任感的男人往往更加痛苦。他既不想抛弃自己的妻子孩子，扮演一个无情的人，又不想辜负了此生的真爱。有人说这样的感情泛滥不得见人，可是，一个对爱情有着狂热追求并且不愿虚伪的人又有什么错呢？就是因为珍视，所以才犹豫徘徊，感情必须专一，真爱不可敷衍。

可是对于一个女人呢？对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与他共赴爱河的顾小悠来说，这种打击是致命的。如果她是一个自私的任性的不善良的女人，也许这份痛苦与艰难也会减半，可她不是。得知了夏远的情况，她感觉到了绝望。才知放弃一个灵魂伴侣，一个知心爱人，竟是如此艰难的人。

她竟然无意之中扮演了一个第三者——一个悲劣的曾经也为自己所不耻的角色。可是如何能够停止一段不计后果的深爱？却没有前人告诉过她。停止思念一个人，说着违背良心的谎话，她都学会了。

一个女人这辈子没有做过第三者某种程度上来讲，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她们到死都不会明白，这世上还有一种痛苦，叫不可得。

断了吧，他们何尝不曾试过一刀两断？

一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别的人一起生活，这样的事，没有偌大的伟岸的爱无法成全，她顾小悠有这份胸襟，可是没有这份勇气。

爱情是如此的自私，在这份感情中，她看见了自己最为美好的一面，也发觉着自己心理最阴暗的一面。这种心路历程，处处艰辛。她也知道，夏远跟她是一样想的，没有经过这种煎熬的精神恋爱的人，不会懂得这种苦楚。

缘分让他们相遇，像是一场久别后的重逢，谁都不知道他们将会在对方的生命中以怎样的方式出场与谢幕。可是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已经成了彼此生命之中这样重要的人，他们华丽丽的生命布匹上，都已经为了对方奉献出了自己最为美力的部分，一针一针，一线一线，密不可分。夏远和小悠就这样看着，站着。头顶的昏黄的灯光和着雨水，有些温暖的味道，容易让人想起屋外寒风大雪屋内那盏暖暖的壁炉，炉里的火正旺，似乎要把一切寒冷都焚烧殆尽，成灰，成渣，成烟……

笼罩在空气中，不会被雨水打湿或者熄灭，氤氲出淡淡甜味，那层昏黄之下，是两个依偎在雨中的平凡的爱人……

小悠写着写着，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夜是这样快，泪痕干了，自己笔下的信也已经有那么厚，纸张皱皱的，似乎是写的陈年的故事，她将那些纸放进一个檀木盒子里，用一把小锁锁上了，寄不出的信永远是最遥远的，她能做的，就是把秘密藏在心里，把生活放在以后了，而如今，她的心里似乎快慰了许多，天一亮，这些情绪都好像是别人的事了，她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竟然像忽然换了一个人，看着那个装满信纸的盒子，数落着自己的荒唐，感慨着自己为何刚才能够陷入那样的境地似的，她心一狠，又抹干了自己眼角的残存的泪，准备出门了……精心装扮之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瘦削的尖尖的额，她抿了一下嘴角，一个飞眼，竟笑了……爱不爱，都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