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2）

“这也是我们应该的啊。”我满眼奇怪的望着他。这哪里是之前的泠崖……

“若不是侯爷予了小姐一块微地卿士的玉玦，足以充当朝歌觐见的凭证，这人，哪会如此轻松的就死了。”申公豹蓦地扬起衣袖，手中捏了个诀，猛地火光乍起。

茅屋、菜园、尸体，都冒出了灼热的火焰！

马不住的往后退着……

我亦受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该走了。”他说，等待我做决定。

“我从不曾苛刻的待你，为何会成如今的模样……”我低低的说着这话，径自迈步走着，仿佛这言语更像是自言自语。

火焰的热浪随着风扑在我的脊背上，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的难捱……

我听见马蹄声缓缓的跟在我的后面，不曾逾越。

该如何，该如何去面对一个这样的申公豹呢……

我是否该试着去理解他。他也曾受过这人间的折磨，也曾苦苦挣扎，所以才对人有如此恶意的猜测和手段……

这错，或许只是一种对这人世的回馈，并不在他……

只不过在世界怎么待他，他便如何待世界罢了。

我突然有些怜悯他。

哪怕，他真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而我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他的人，若我也责难他，那岂不是逼着他去死吗？

我渐渐止住了脚步，他今日所杀，并不全是他的罪过。

“今后，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么？”我转过身，满眼忧愁的看着牵着缰绳的申公豹，身后的火光将那身黑衣镀上金色，他的表情里带着讶异，但很快平复下来，琥珀的眼眸里是难以抑制的感动。

汹涌的火浪，宁静的语气。

“好。”

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柔语调。

而那座茅屋被火吞噬，最终倒塌，成为一片废墟，逼起的风，扬起了彼此的衣袍。

笑容在脸上漾开，但更多的还是苦涩，我不知道这么做正不正确，可，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

……

回到羁舍后，因申公豹认得那善明，即便没有文书，也勉强容我们留了一晚。

第二天，又踏上了路途。

“幸得侯爷给了不少钱，即便不住羁舍，也可以住客店。”我把一袋袋的钱清数后，身上揣了几枚，多的便藏在马车角落里的一个小方洞内，再把木块契合在洞口，看上去十分隐蔽。这是我怕再给人偷去，特地凿出来的。

“如此，我们得加快脚程，不然未到朝歌，钱币就已经用尽了。”申公豹赶着马，尽量避着行人，不再如之前那般暴戾无忌。

我掀开车帘，也一同与申公豹坐在车辕上。

沿途的景色虽过得快，但我仍不甘只坐在车内，终日只有毫无生气的木板。

“你见过海吗？”我眯起眼，看着一幕幕令人神往场景——打闹的孩童、潺潺的溪流、还有那宁静的日光。

“小姐见过？”申公豹问道。

“海浪和沙滩是我最怀念的，很宁静。”我淡淡的笑着，想起在现代时，跟朋友在海边打闹，把沙子当雪球来打，打得互相都像乞丐一样。

“一如此刻。”申公豹微微勾了勾嘴角，很难得的笑了笑。

我垂下眼，不好回答他：“海浪很凉，沙滩很软，时不时的海风，带着独特的味道，你该去看看，等这件事做完了。”

“可我不这么认为。”申公豹收起了笑。

“怎么？”我偏过头看着他。

“小姐既体谅我，我不该隐瞒，这次去朝歌，我想谋个地位，永远脱离奴隶的身份，甚者，这个地位，能让后代世袭。”申公豹野心勃勃的说着，笑容里是得意，是自豪。

“也对，你的才干，比什么都有用。”我缓缓说着，毕竟能占卜，的确很有用，它，是这个时代的标志。

“到了那时候，再让小姐带我去海边吧。”申公豹突然说道。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在哪了。”我笑笑。

“难道小姐就没有想过的生活吗？”

“当然有……”我有些迟疑。

“是什么？”他追问。

“……它已经过去了，就在冀州候府。”我敛了笑意，故作平淡的回答道。

听我说完，申公豹突然沉默起来，似乎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