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沈连长（1/2）

其实我在特战学院呆的时间不长，也就呆了三个月吧。但是里面我遇到的有意思的人，和发生的故事挺多的，我要是讲的话，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那就说说我的老沈连长吧。按照恩格斯的说法，就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是现实主义文艺作品创作的圭臬。其实我真是不愿意，揭穿好多所谓军旅题材电视剧的弊病太假。我当年看的时候就笑，部队的基层干部要这个样子，我们能把房子给拆了，干部都没啥脾气，你们信不？点到为止，不然伤害的人太多了。

我的连长姓沈，名叫银龙，我叫他沈连。

沈连长不光个子高，军龄也是我们团连级军官里面，最长的那时候大多数的连级干部，都已经是军校毕业的了，剩下的就是当兵后考的军校，好像只有沈连还是战士提干的。所以后来一直就没有提起来，连长转业了，在老家那个城市的公安局，当了防暴队长，扔在边境对付武装贩毒贩枪的非法反正，我以为地方公安的领导，真是知人善任他什么时候当的兵啊？14岁，小学都没有读完。那会儿比他们老家更南的山里在打仗，这跟他没关系，他就成天遛狗打鸟打兔子打山鸡，14岁大人还没把他当正经猎户使用，属于储存的，过得单纯快乐。千不该万不该，那天沈连走的有点远，离自己的寨子有几十公里了，那天天气好，沈连没有回去的意思，掂着猎枪，跟着狗满山转悠，看能不能碰见野猪什么的打回去，省得大人总说自己还小组织，出去打野猪山豹老虎之类的不带自己。（要注意这是80年代中期，南边仗还没有打完，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宣传者，和执行者都没有能够进山，军队根本就不让，怕特工队混进来，山民打这个打了几百年都有了，也不会有谁是天然的动物保护者啊，后来我们去云南训练的时候，倒是发现只要有偷猎这些动物的，山民追这帮孙子追得比谁都积极，武装全靠他们不是猎户，为了那几个赏钱，而是一旦你把道理跟他们说清楚，他们执行起来毫不含糊，而且就要收拾违反国家法律，淳朴的民风可见如此，思想单纯的人，往往是很可爱的。）结果走到一个山谷，看见一帮人，穿的花花绿绿的衣服，人在爬悬崖，头上带个钢锅子，腰里还系着绳子，动作奇丑奇慢无比，底下还有个腰里挎个皮盒子的在喊骂，沈连上过几天小学，老师是留下的知青，所以听得懂普通话，就是说的不是很好。他哈哈笑着就过去了，底下几个站岗的都很警惕，哗啦啦拉开枪的保险（后来沈连知道这叫56冲锋枪）对着他，沈连吓了一跳，傻子也知道是枪啊！那个挎皮盒子的看见了，打量打量他挥手叫他过来，几个站岗的就把他的猎枪收了，让他过去，狗也就过去了。挎皮盒子的就问他笑什么。

沈连的脑子，转悠半天，组织那几个可怜的普通话的词汇，才磕磕巴巴地说：“你们的，不行的，笨。”

挎皮盒子的就说你行啊？

沈连：“我不行的，我们寨子的都行，我不行。”

挎皮盒子的就没理会他。沈连就说：“我比他们行的。”他指悬崖上那些花花绿绿衣服的人。

挎皮盒子的就说我看看，你怎么爬，让他们也学学。上面的就都停了，看沈连爬。沈连把草鞋一脱，往手心里吐吐唾沫磨磨，有个人过来给沈连系绳子，沈连系上了，又解开了：“不行不行。”

还没问怎么不行，沈连噌噌噌几米就已经出去了！只见他光着脚身体紧贴在悬崖上，上得很快如果当时有摄影机，高速拍下来就知道是国际上，凡是学攀岩的人都要学习的“三点固定”徒手攀岩，完全是实践出真知。

沈连上去以后，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狗在下面看得很奇怪，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知道人类在琢磨什么，这在它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沈连还不算高手。于是它得出结论：人类真是少见多怪。就一狗趴旁边睡觉去了，懒得答理人类。沈连当兵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不得不自豪地指出，沈连就是属于那种，只有阿妈的山寨，浪漫传说中的一个结晶。他寨子里没有人歧视他，都很喜欢他，就是因为他个子天生高，大家都不爱带他打猎，觉得动静大。他不打猎在寨子里，以后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当兵。阿妈是绝对支持的，孩子当兵在寨子里，看来是了不得的事情，挎皮盒子的和他那些花花绿绿的兵，一进寨子大家都想把孩子送去当兵，结果挎皮盒子的就看上沈连了，不是什么第一印象，沈连告诉我是因为他的眼睛里面，有种灵气，我以为是他在吹嘘自己，我看了那么久，也没看出啥子灵气，倒是很多霸气。沈连在训练场，一走全体特战的弟兄都要玩命训练，不要说喊，他连看都不用多看一眼，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结果就是沈连当兵了，还是特战学院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