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面公子顾长卿（2/2）

我仰头咽下一大口茶。很奇怪，我竟品不出这茶里有什么，本味微苦，末尾有些酸，回味发甜。

每种感觉都分外熟悉，但合在一起却无法分辨。

但，这是个好东西。我并不敢多喝，喝下半壶茶后，就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我体内汇集。

稍时，我感到有一股暖流从我的丹田出发，流经我大大小小的脉络，被吸收进我的骨髓内，滋润我的肺腑。那些积压在我体内的浊气，被这股暖流逼了出来，但身上的各个关节却还是很酸痛。

我起身打坐，把微弱的内力与这暖流和在一起，压入丹田内。用来治愈我的内伤，我知道这很危险，若是被打扰，不仅会内力散尽，而且容易走火入魔。但我知道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就算今日得以残喘，明日也会死于非命。

身体内像是冰火两重天，丹田内如烈火在烧，而脉络里却好似结成寒冰。我尽力保持呼吸，但脑子却愈加沉重。又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的咬我的肉，实在是疼痒难忍。

我不敢停止发力，因为只要停下来，我知道，我的丹田就会彻底破损，筋脉会节节断开，我会就此成为一个废人。

放弃的念头随着疼痛越来越猖狂，他疯狂地叫嚣着，像是只猛兽将要吞噬我本就脆弱的心。

豆大的汗珠，连连涌来，浸透了我的衣裳，紧紧地粘黏在肌肤上，好似一只大火炉罩在我之上。

放弃吧，阿七！你不行！太痛了！太热了！

但没有，我没有放弃，因为我知道我不仅仅是阿七，我还是皎月七老，我是皎月真人的徒弟，我是皎月派的弟子。我欠师傅一条命，那些人欠我一条命。

仇恨，有时是个好东西。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内力回来了五六分，脑子的沉重感也慢慢消失殆尽。

我睁开眼，对上那双黝黑透亮的眼睛。

我有些惊讶，我自以为他早走了。

同时，很庆幸，我赌赢了。

我坐起身，拜上一拜。

“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在下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句话我说过无数遍，大都是随口一说，只有此时，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自然，玉面公子顾长卿。”我转而一问:“那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在下的脑袋可是很值钱的。”

他笑了笑，道:“我不缺钱。”他收拾好行装，向我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我想起师父说过一句话——不缺少有时是不在乎。

顾长卿，你是如何？不在乎吗？

他潇洒的背影，在我眼前渐渐凝聚成一个黑点。逐渐隐身于山水中，再也看不见。

我笑了笑，拾起剑，相背而去。

我知道，我脚下的路，我要走的路都很还长，很长。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微光罩临在蘅洲城上。我唱到:

“江湖恩怨何时了

是非恩过谁知道

快刀骏马好逍遥

一壶清酒通春宵

情仇爱恨难分辨

血液鲜红薄云霄”

真是该死，我又流下了眼泪。

我对自己说:

阿七，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