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血脉相连(1/2)
“都说了我家小姐姓赵,不姓丁,你快走吧!”
丁香依旧一身碧绿色的裙子,项上系着一块金锁,照在日头下明晃晃的,衬得她整个人明媚如春娇。
她一脚踩在轿子檐上,四个抬轿子的家丁强壮得像老虎,紧紧把小姐护在身后。随行贴身的丫鬟正在尝试与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愣头小子交涉。
敖春到华山本是来喝好兄弟沉香的喜酒,街上偶遇丁香,又是震惊又是欢喜,一路追着他的步伐,哪里敢有一刻的放松。
“丁香,你没死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不记得我吗,我是八太子敖春啊!”
丁香一听这话暴脾气就起来了,用力把挡着视线的四大保镖从两边推开,指住敖春大喝一声,“什么八太子八姨太的,会不会说话,你全家都死光了我都不会死你知道吗?!”
敖春见她依然这样刁蛮娇嗔,犹如那年在华山顶上的初遇,许许多多的往事在脑海里浮现,怎能不感慨地落下眼泪?丁香却对他没有一点印象,眼看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朝自己逼近,怀抱大张着,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要被这厮生吞活剥,就像夜巷里的流氓恶棍想轻薄良家妇女。
“你你你…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丁香双腿有些发软,却又害怕在下人面前丢失颜面,只得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我会仙术的我跟你讲啊……你不信是吧,风…风雨雷电……急急如律令!”
可真是奇怪了,丁香口诀刚落,没引来大风,反倒是那小子一下子跟磕了药似的眼睛都直了,不顾一切地追着她跑,四大保镖也再拦不住他。
丁香吓坏了,心里埋怨着那些骗死人的江湖术士都教了一些什么鬼法术,怎么什么用处都没有反而净帮倒忙呢!
身后那个疯子像恶鬼一样穷追不舍,丁香沿着街道拼命逃跑,一路上也不知道打坏了多少摊子和铺面。
耳边有小贩埋怨的叫骂声连天,丁香忍不住分暇,扭过头正预备回嘴,却突然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眼前一片霓红的布料,粉色的,像天边淡淡的烟霞。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亲切感却愈来愈强烈,像是落叶归了根,不再是断了线的风筝。仿佛生生世世的轮回,只为了等待与她相见。
敖寸心浅笑着望住这个女孩,望着她的明眸皎齿,感觉像在照镜子。看到她,恍若看到曾经的自己尚还年少,记不清那年那月那时,只记得当时一刻的自己。张扬肆意如她,灵动单纯如她,鲜衣怒马也如她。
这世上从没有一个人这样像她,连着她的优点缺点一并像了去,可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她宁愿回到从前。
“你是,丁香?”
丁香也在望着她,闹腾的心倏然平静下来,人世纷扰都抛去了九霄云外。这个粉色衣服的姑娘实在不算出众,偏偏一双眼睛生得极美,不是形态美,而是贵在气质神韵。与她对视,只觉得她的眼里承载着星辰大海,沉淀着无边的岁月蹉跎,绝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该有的气韵。在她的眼里,丁香感知到了她的一生。那样漫长的一生,似乎也有自己的一份。
敖春终于追上来,看见丁香正对着一位姑娘出神,好奇问道,“你们认识吗?”
寸心看向敖春,一眼就认出他是东海同辈里最年幼的小殿下,想当年她还是西海公主时,这小子不过一颗蛋而已。后来他破壳,她去东海做客喝了他的满月酒,一晃一千三百年,这小子居然愈长愈着急,平白无故倒像起了玉帝那个死相凄惨的儿子大金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那张百忍与东海总有些不可告人,却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呢。
丁香避开敖春,早知道寸心能保护自己似的,本能地躲到她的身后,“姐姐,你快救救我,这个疯子都追了我一条街了!”
敖春觉得无辜,想他深情至此,怎么就成丁香眼里的疯子了。正预备与她解释,却有一人隔在中间实在不好下手,且看这女的没有让路的意思,惹得他又不禁把东海的太子身份搬出来。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八弟,简直跟当年同样不省事的自己如出一辙。果然龙族的王子公主都这样自视清高,优良的品质青出于蓝胜于蓝,到了他们这一批,竟然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
寸心内心一下真不知是该嗔该笑,回头想来倒也是好事,不认识,也就免去许多不必要的寒暄。她时间无多,并不想浪费功夫与敖春认什么亲。
她对着敖春,直截了当一句:“带我去找沉香。”
敖春虽少年心性,却陪同着沉香救母一事多年走南闯北,亲眼看过姐姐死在面前,亲眼看过丁香死在他面前。他成长了,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换作从前,他鲁莽又骄傲,含着金汤匙的他又有些许虚荣心,偏偏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哪懂得事情的缓急和利害。可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似乎并不惧怕他的龙族身份,点名道姓要找沉香,应该来头不小……是了,今天是好兄弟的大喜之日,三界各处地仙散仙过来道喜也不足为奇了。
我带她去,总比她自己一个人寻去要好。不管是好人歹人,祝新人百年好合的我便领了这份情,若是想来借机捣乱,我也第一个放她不过。
敖春一番思量,终于应下。临走时又看了一眼丁香,想到这次错过,人海茫茫,下一次见面又不知要到几时。见她这样清丽隽秀,气质神态亦如初遇时的模样,恐怕是曾经种种,均已忘却……
这样也好罢,要是前世记起,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尸骨未寒,丈夫却另娶他人,又是一种怎样的凄凉酸楚?
忘记多好,忘记沉香,由头来过时,你第一个遇到的会是我,爱上的,也会是我了吧?
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你也可以永远这样单纯灵动,不用着急长大。因为,长大实在是件太痛苦的事情。
他笑着问丁香一声,“赵小姐对吧……今天刘家村有喜事,你要不要一起去讨个彩?”
丁香听到有热闹可凑,高兴得蹦蹦跳跳。
谁不知道刘家村的新郎官是鼎鼎大名的刘沉香,此人少年英雄,又是斗战胜佛孙悟空的嫡传弟子。这样响当当的人物,见一面都不得了了,更别提还能参加他的婚礼,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刘家村原本是华山县里小小的一个村落,人口总数,算上老人儿童,不过百来人而已。刘姓居多,户与户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血缘关系,只不过有亲有疏,按辈分划分,有的隔了两三代,有的更远。
自沉香的父亲刘彦昌那次奇迹般地起死回生,村民们也跟着刘先生沾了光。刘小英雄地府走一趟,生死簿被撕毁,全村的乡亲从此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打也打不死饿也饿不死,个个都能长命百岁。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事过了也有一年多,村里再没有一个新生儿出世。生死簿被毁,就意味着没有了死亡,更没有新生。
反正不会饿死,村里的田地开始一片片荒废;反正不会病死,老中医背了几十年的药箱子都扔了。
全村人被这样天大的好事冲昏了头脑,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
听到刘先生家办喜事,男女老幼都来参加,为了宴请全村,流水席轮了一波一波又一波。简陋的院子里搭起棚子,圆桌挤满了,鸡鸭鱼肉一起上。茅草屋里的炮竹和彩礼塞得满满当当,炉火烧得正旺,灶台上的大锅菜油煸得噼里啪啦响。
刘彦昌领着一对新人在席间敬酒,杨婵守在院前,迎接刚刚到来的宾客。
鞭炮声罢,酒席已吃到一半,浓浓烟雾里,杨婵看见八太子敖春和一碧衣少女正走过来。
少女娇笑间,举手投足像极了她那个曾经的二嫂,西三公主。她记得,那时自己还被关在华山的山洞里,第一次见面就认错了。那女孩有些生气,一字一字地对她说,“我叫丁香,不叫三公主,更不是三公主的影子!”
丁香啊,她有印象的。丁大善人的女儿,她亲手为沉香选定的指腹为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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