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气咽归殒（1/2）

第二日晌午沉香与丁香终于徒步走到了华山，到了丁家门口，沉香与丁夫人交代过住址和姓名，全府上下立即欣喜得合不拢嘴，只当是自家小姐带着姑爷回来了。丁香觉得事情变得偏颇得很，也顾不上人多眼杂，沉香有没有面子，赶紧跟娘提了退亲。哪知老娘一个眼神杀过来，似乎那眼睛里藏有暗器飞到丁香身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相公都领上门了还在跟我扯七扯八，早先死哪去了？！败家的不怕丢人现眼，管家的还怕呢！”

刚骂完，丁夫人转眼对着沉香，脸色刷的一下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又是请他进来前厅坐，又是嘱咐下人去斟茶备饭。

丁安看着丁香长大，对小姐的刁钻脾气最了解，眼见着混世魔王要发作，立刻眼疾手快把她拉到偏房，叫她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外面全都是人，老夫人又去请了媒人和刘家村的亲家，这要是一闹下去，丁刘两家结怨是小，到时候搞得人尽皆知，以为丁家仗着自己是大地主就当众羞辱一介奴农，可拿什么颜面再收田里的租子。地主小姐成了地主母夜叉，谁家的男儿还有那个胆子沾染一下……那时小姐可真的要从小姑娘做到老姑娘了。

丁香听得丁伯的一席话，倍感左右都难做人，急得也是热锅上的一只蚂蚁。得得得，老姑娘就老姑娘，不嫁人就不嫁人，沉香虽谈不上哪里不好，只是他那样憎他舅舅，以后与他过日子闲来没事就听他咒杨戬几句，岂不是有吵不完的架了？

想到这里，丁香暗自狠下了心，也不理会丁伯横着老命阻拦，直接火急火燎写完一纸悔婚书，字迹狂草如同鬼画符，碧色的小袖子往上一捋，一副奔赴刑场的架势上前厅去了。

丁香一进客厅，左右光顾一眼却发现沉香已不见了踪影，问过老娘才知道那猴崽子自称是救母心切，午饭都不留下吃一口就赶着去峨眉山了。老娘还一直夸他，“沉香孝心感动天地，儿啊，你可真找了个好夫君啊！”

可丁香却却觉得一颗心沉到谷底，只恨欲哭无泪，整个人像打了霜的烂茄子，软趴趴跌坐在地上，感叹自己这苦命的一生难道就要这样断送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身上？

此后一天下来她为了这件事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从早到晚哭丧着脸，没精打采地在院子里浇浇花填填土，没事在泥巴里翻出一只小蚯蚓，开膛破肚地泄着心中的怨愤。

好啊你个沉香，还当你是救命恩人处处体谅着你，你反倒好使出这么奸诈的阴谋来诓我，天地这么大，峨眉山那么远，你就是算准了我不敢一个人去找你算账是吧？小小年纪一肚子坏心眼，难怪你的小相好不要你了！

“小姐，有一个姑娘找你，要你出去见她。”一个丫鬟过来告诉她。

丁香心下正琢磨，是什么人这么大派头还要她堂堂土地主的小姐出去迎接，又听小丫鬟说是个漂亮姑娘，一下见色起意，便也欢欢喜喜地出去看了。

想不到来的人，竟是小玉。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丁香曾听沉香说过他这个小相好好像偷了他的什么东西，还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他，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请小玉进去，直接说，“你有事吗？”

小玉微锁着眉，紧抿着唇，似乎心里正憋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说不出口。丁香觉得她温吞吞的好不烦人，作势要关门赶她走，小玉却又拦住她，这才终于说出口。

“丁香，对不起……我已经回到沉香身边，他也原谅我了，你们，你们恐怕不能在一起了。”

敢情这小子没去峨眉山，而是去找这个小狐狸了？“你来算什么，他怎么不亲自来？”

小玉愧疚地低下头，手里攥着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等了好半天才一句。“他也觉得对你不住，不敢见你……”

“没有没有，他太对得住我了！”丁香兴奋地大笑，心里觉得这个沉香的老情人简直是她的救世主啊，看着小玉扭扭捏捏的样子都变得顺眼很多。又是让她回去转告沉香不要有心理负担，又是扯着她的袖子非要请她进来小酌一杯。

小玉却瞪大着眼睛奇奇怪怪地看她，说什么也不肯进门一步，只是惊恐地一把推开丁香的手，慌慌张张逃命似的小跑着出去了。丁香心底骂她一声不知好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冲逃开的小玉好几下招呼，又问她“要不要送啊”，又请她“有空常来玩啊”，模样身段，像足了一个市井的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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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天犬蹲在华山一带细细地闻着，见到河边站着一个人，寻着气味嗅过去。那人转过来，却发现是丁香。

“你身上怎么有沉香的味道，说！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丁香一脸无辜。“他现在正跟他的小相好潇洒快活，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啊。”

什么！小狐狸也在华山？哮天犬警惕起来。想那刘沉香本来一直跟在猪八戒身边，不敢下手，回去又是被主人臭骂一顿。这两日倒是发现他的气味似乎回到华山县，好不容易一路擤着鼻子追到这里，却告诉他又多了个小狐狸……什么仇什么怨呐。“丁香，你这傻丫头心真是大啊，小情人被拐跑了居然那么开心。”

丁香本不觉得怎么，被他这么一提又控制不住笑开了花，天知道摆脱了沉香那个傻小子她有多高兴。哮天犬默默看着她笑，以为她疯了，正准备走却又被丁香拉了回来。

丁香犹豫了半刻，终于忍不住问他。“诶，你家主人的伤……好了么？”

哮天犬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道，“你不是废话，我主人是谁？二郎显圣真君！这点小伤八百年前就好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丁香被这只狗问中了心事，说话都变得结巴了。“人家…关心一下不…不行啊！”

哮天犬正觉得奇怪，狗眼睛里的大黑眼珠子圆愣愣的转来转去，又见这个丁香的大脸盘子红扑扑的，那样的表情神态让他回想起一千多年前。那时自己与主人互换了灵魂，寸心公主一直缠着自己把他当成了主人，他也也是这样的语气问她的。

“哎，你平常对我主人也是这样的？”